乡话。慕黎也是里深人,里深粤语普及率很高,她听得懂,也会说。
十分钟后,将油画装框,放进长方形的盒子里,包上牛皮纸,撕胶带的时候食指抽痛一下,慕黎也将皱起来的胶带随意贴在废弃的牛皮纸边料上,左手拇指和食指摁了摁右手手腕,头顶的吊扇还在运作,吹得她的长发轻轻扬,牛皮纸卷了角。
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直从走廊传来,二楼的木地板被踩得嗒嗒直响,慕黎也推断向画室走来的人穿着高跟松糕鞋。
下一秒。
“慕黎也!”是林木笙。
林木笙走进画室,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只看到慕黎也一个人,松了口气,反手把门轻轻关上。慕黎也转过身看她,倚着置物柜,捏手指的动作没停:“你是害怕还是紧张?”
“当然是怕!我能不怕吗?你外公是什么人物?金融老师啊,一个鼎鼎有名的浇花人,里深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企业家是他手中的学生!我爸当年差点没把他当神一样供起来!还有你住的是什么房子?!古色古香,大到令人发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把‘苏州园林’搬进了家里。我家在国内的房子都没你这边的房子一半大!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前的时候,我都不敢信,反复确认了三次这地儿是不是你给的地址!”
林木笙第一次在她面前那么激动,跟连珠炮似的,语速也是前所未有的快:“之前看当地旧报的时候,我跟我爸就在想,哪个华人能在美国城郊外建一座那么大的房子,依山傍水而绕,以立家族之本,取名为水墨居,这人是得有多豪啊,没想到是你们家的。我原本以为你跟我一样,就是个普通的富几代,没想到你和卞丞越一样,都是财阀级别的人物。”
慕黎也:“你说的太夸张了,我们这儿还赶不上城西郊外那几栋私人庄园。”
“有什么区别。”
林木笙哼了声,双手环着臂,朝她走近,“话说你真的确定转回安多佛了?为了卞丞越?”
“嗯,下周开始不回格罗顿了。”
慕黎也转过身继续将包装纸贴好,林木笙挨近她,看了眼桌面,没像在学校那样搭手帮忙,还气着没缓过来,无所事事地扫视了眼画室布局,然后视线落在右侧墙面上挂着的巨幅油画,问:“你喜欢黎宿?”
慕黎也手指将礼盒丝带绕一圈又一圈,淡淡回:“喜欢。”
“我也喜欢,六年级的时候很迷她演的一部仙侠剧,她那颜值真的不是盖的,出山即出圈,就算出车祸成植物人睡了三年,醒来依旧艳压众星,简直是女明星中的女明星。”
林木笙边看边感叹,慕黎也忽然说:“她是我姐。”
林木笙震惊地侧头看她,眼睛睁得很大,她将丝带系成蝴蝶结,紧接着,拉开抽屉,从里拿出一封提前写好的感谢信和火漆印章用具,点燃蜡烛的同时开口,声音很轻,吐词清晰:
“新闻上有播,我姐是跟我妈一起出的车祸,她们都伤得很重。新闻上没播的是,我妈抢救回来后的第七个月没撑住走了。她走后,我爸就帮我改了姓,随我妈,姓慕。”
林木笙垂下手,手指捏着裙摆:“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妈也不希望我过得不开心。”慕黎也无所谓地道。
话落,林木笙突然将她抱住,眼睛红红的看着她:“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很难过。”
“收起你的圣母心,别听人说一二句惨的就可怜人家,你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变着法子骗你。”
“你骗我了?”
“能将你骗得团团转的只有盛言逸那个人渣。”
“……”
一楼大厅机械落地钟时针指向五,日光斜照在后院的花园和人假山泉上,树荫晃荡,蝴蝶低飞,枝头的鸟鸣叫不停。
前后送走文森佐和林木笙,重新回到客厅,布偶猫不知道跑哪打盹去了,慕黎也累得不行,眼睛很酸,直接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