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只有满目的血色。
央莺抽动嘴角,想要切换出一个笑。她从未对命运笑过,最多也是嗤笑。
那位夫人送来的龙井,直到放坏了她也没碰。
至于后面是被打扫的婢女们拿走了还是扔了,十几岁的央莺压根不关心,她每天操心着会不会有人突然报复自己,那些安王府泥潭的女人们总有寻找各种方法让自己过的更好,包括但不仅限于:勾心斗角,捧高踩低,杀鸡儆猴,让世子意外丧命……不外如此。
央莺实在是没有更多的感情去伤心,被伤害。
那位夫人或许从女儿处听说了被她拒绝的事,才怜悯她的告诫她。却被她深深的记在了记忆里。
那段记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珍藏,不断地涂上色彩,最后在生命的尽头处被想起,被反复重演。
她足够漂亮,能够靠自己在吃人的安王府活下来,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地翻盘拥有了自己的产业。
可她还是不被爱的。被爱的前提不是漂亮,不是有能力,只是因为值得。
那位夫人爱她的女儿。在听说此事后,知道世子是个什么坏脾性,冒着危险,告诫世子,希望能在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温柔的女儿再碰到世子,世子会短暂的善待一下女儿。
那位夫人的行为当时她不理解,现在被反复温习后明白:她想要告诉世子,世子不会永远被人拿捏,她不必对每个人展示她的盔甲,某些时候,她也能够将她的柔软拿出来。
可是什么是柔软,什么是盔甲。
她奋力搏杀千百回,盔甲早已经刺破骨头长进血肉,血肉紧紧拉扯着盔甲。二者只是分离片刻,就会满身鲜血。她只能用玄衣欲盖弥彰。
记得更小些的时候,一个在她记忆深处面目模糊的女子连续很长时间,每天会来找她说一段话,后来那个女子提出带她出府,央莺也乖乖点头了。
后来昏迷在外,母亲找到她后,一言不发扇了她一巴掌,被称为她母亲的女人疯狂冲她吼叫:“你是狗吗!啊!别人给你点骨头你就跟着走!啊!”这是母亲为数不多对她说话的时刻。.
央莺头重重一歪,十指鲜血垂落翻转。
她不愿死在黑夜中。
有人如闲庭信步般走在牢狱里。
“陛下,您这边请。”狱卒哪见过这架势,还能在大牢里见皇帝?他手中的馒头都惊得滚落在地。当头的掌事大太监嫌他碍事,不留痕迹的把他挤到一边去,弯腰恭请皇帝。
那人的脚步就如从未出现过般消失。
哗——一盆水泼下去,毫无动静。
连泼三盆,世子才幽幽转醒。
掌事太监提着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神色。他也没听到吩咐说有人要给世子上刑啊?怎么世子躺在这里满身是血。
受了刺激,央莺吐了口血水,脑子昏昏突着疼。
勉力几息,才睁开眼,油灯的光芒刺到她的眼,她几乎是有些眷恋的看着那点光芒。
“朕还以为你死了。”皇帝的话语带着些复杂,他之前特意模棱两可的让人把他带下牢狱,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给他上刑。
他诸多思量:没又上刑的世子拿捏着,一脸正直回话,或者上了刑的世子,垂死宁死不屈。
央莺咧嘴,艰难将眼前碍视线的发丝推往一边,手上的鲜血又沾到脸上:“皇叔?您是来送我一程的吗?”
“大胆!”掌事大太监尖利的嗓音在皇上身边响起。
皇帝称帝后连母后都不敢称儿子的小名,这些不受宠的远戚更不能随意攀关系,影响皇家威严。
皇帝摆了摆手,金口玉言:“灯放下,你下去。”
莫敢不从。
“你为什么会在摄政王府?”太监走后,皇帝锐利的视线锁定血水中的央莺。
央莺浑身湿透,夹杂着血和牢里不干不净的脏水,她一笑,更显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