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琴,半个身伏在地上, “陛下,奴真的不知道萧夫人喜欢听什么。”
苍祝一拉萧如丝的手,萧如丝尤为困惑,苍祝只顾斥陈培言,“你不是猜人心猜得很准吗,怎么猜不准萧夫人喜欢听什么?”
萧如丝才明了,他这是在她面前罚陈培言 。
“陛下,你叫他来给我奏乐又是何必?”
“说好他若奏了让你开心的乐,朕就赏他。若是不能让夫人笑,就打他五十杖。”苍祝道。
陈培言在外瑟瑟发抖,“奴知错,陛下饶命,夫人饶命。”
萧如丝不想听,不想看,愁容不消,“歌乐只是消遣,若是真的不开心,什么也是无用的。”
陈培言的求饶只是宫中阶下奴恐于受罚。萧如丝并不同情,可罚了陈培言又能改变什么吗?
苍祝还不知其义,想了半刻想到了缘由,“你是不是见了他就不高兴,那就怪他这张脸皮不好。”
陈培言埋头更深, “陛下,奴也换不了这脸皮啊。”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让你办事,没让你多说话,老毛病怎么就改不了。自己先掌嘴百下。”苍祝望了那匍匐之人一眼,陈培言彷徨地直起身。
“奴掌嘴,奴知错。”
昭阳殿里迎来一掌又一掌,陈培言边打边咬牙。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地位,他永远都是供人取乐的奴。那样不甘,那样痛恨,可他只能依令行事,那是陛下之令,如何能不从。
巴掌声悉数在耳,响彻得厉害,陈培言打得自己嘴角抽搐,脸庞火辣。萧如丝闭目不言,眉头紧皱。
苍祝看着萧如丝面色不好,心觉定是陈培言在此惹她心烦,就又道,“你惹夫人烦,出去领罚。”
陈培言站起时,头晕眼花,踉踉跄跄地出了殿。
一个多嘴的宫奴在外受罚,萧如丝在内一言不发。
苍祝才显得着急起来,“朕都替你教训陈培言了,你还生气。”
苍祝以为罚了一个宫奴,就可以让她笑。
非要她笑,她又怎么笑得出来?
一场闷气在萧如丝心里横冲直撞,更难以掩藏了,“陛下不明白,不是教训了陈培言,就可以让我高兴。”
萧如丝还在想,她能对苍祝再撒撒气吗?她觉得不能。
她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从来是她在证明她喜欢他,她证明了这么久,他的心还是那样多疑。
她若撒了气,叫他生了气,是不是就与他离得更远了。
萧如丝伸手一触苍祝的脸庞,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冲入他的怀里。可做不到了,好像伤了一回心,做什么都觉得累。
萧如丝的手停在他脸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靠入他的怀里。苍祝不习惯了。
“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身子不舒服还不肯看侍医。你就不能吭一声吗?非要忍着。”
“我不是没事了。”萧如丝显得平静如水。
他更增慌乱,“以往宫里很多宫妃,只要朕一哄,她们就会笑。你和她们不一样,朕怎么哄,你都不笑。”
“那些虚情假意,故作迎合,陛下不是都清楚。”萧如丝愈加怅然,他清楚那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却不清楚她待他不是这样。
她擦了擦难耐的泪水,不想让它流出。
她声音抖着,不仅不会笑,还要哭了。
“朕不想看你这样。”苍祝说罢,似也下了一个决心,他叫了马宴,让他去拿他案上的一件东西。
萧如丝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半会儿后,马宴带来了一个锦盒,苍祝把锦盒交到了萧如丝手里。
苍祝提着心看着萧如丝打开锦盒,他觉得这样总会让一切过去了吧。
锦盒里装着皇后玺绶,萧如丝看了一眼,又合了起来,她无心贪恋,一眼瞟过,皆若无痕,“陛下明明在担心,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