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立马跳到游梦龙的床榻上,压着他的身子逼问他,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救她?
忤逆左知如的意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也许游梦龙身上不计其数的伤疤,有大半都来自这个变态女人的体罚。更何况他的身上还被种着蛊。
他私心救她,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是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还是被蛊虫钻心蚀骨?
他知道暴露的后果,却还是选择救她。
为什么?
高烈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永远无法从那个男人口中获得答案了。但她的心却因为他在另一个时空的举止,而感到一阵阵酸楚的甜蜜。
她甚至开始想象,自己之所以生来就要扮演一个男孩,就是为了在这个年华与扮演女子的他相遇。
他们分明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她没有轮回转世,就是要去修正前世他们没有在一起的错误的命运。
怀着这种一厢情愿的自我诠释,高烈比预想要快很多地坠入了梦乡。
次日早朝,高烈精神昂扬地站在太傅身后,那状态或许太过异样,连一向镇定沉着的高拨云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皇长子殿下。”
“哥!”
散朝后,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叫住了她。
高烈回头一看,右边是冬官官司江行,左边是皇太女高炽。
“怎么了?”她喜气洋洋地甩出一个通用的回答。
“哥,你不会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才兴奋成这个样子的吧?”高炽当仁不让地率先霸占了高烈身侧的位置,搂着她的胳膊,半是调侃半是嫌弃地问道。
高烈挠了挠耳根,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羞怯的表情:“差、差不多吧。”
高炽立刻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高烈将她从自己身上给撕扯下来,转头去看江行:“江官司又是因为什么事?难道是之前的审核工作出现了纰漏?”
只见穿得如同鸦羽一般的冬官官司皱着眉,嚅动了一下嘴唇,最后看着面前这对打打闹闹的兄妹,摇了摇头:“没什么。殿下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那是自然。”高烈不要脸地扬起脑袋,但很快就被高炽拉着离开了。
江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条身影,半是无奈半是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叫住皇长子,原本是想做什么来着?总记得有件事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告知于他,可话真的到了嘴边,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乐阳医官吴连翘,是经由宰相左知如的手,才被转调进京。
左相清廉洁白、大义当顶,否则当年不会力排众议,为他这一小小的西北太守劈荆开路,助他清算银边、西柳那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
像她这样一人之下、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医官?
江行凭借他那执掌冬官署的敏锐直觉,感知到这其中必定牵扯着什么事故。更糟糕的是,他有另一种直觉,那便是此间涉及的绝非什么好事。
若将此事告知皇长子,以他的脾性,或许会一时兴起地深究下去,然后挖掘出什么不得了的朝廷隐秘出来,到那时,左相将如何自处,而他江行又该如何自处?
他做事向来讲究问心无愧,不仅要无愧天地、无愧良心,更要无愧律法、无愧秩序。若是让他发现什么肮脏龌龊的勾当,即便对方曾经于他有恩,他也自问能够公正不阿地以律法审判之。
可如果那个需要审判的人是左相呢?
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信誓旦旦地做出大义灭亲的承诺,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鳏父绝对不会做出违背律法的行为,是因为他确信自己深深信赖着的那位大人是不容置疑的清官。
一旦这个前提发生动摇,他便无法决断。
如此,就应该排除会让这个前提动摇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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