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勤勤恳恳的经营,早就不复以前的荒凉。 真要抢了长安,所得财物,不知相当于要在大漠上放多少年的牛羊。 冯刺史端坐着,仿佛没有看到自己手下将军的神色,冷笑一声说道: “再说了,我只是答应他,任他自己去拿,又没答应他,帮他去取。” 赵广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看来,兄长与轲比能一起攻入长安后,这帮与不帮,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轲比能没长手脚? 倒是姜维反应最快,但见他低声道: “莫不成君侯不欲攻下长安?” “我们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攻下长安?”冯刺史呵呵一笑,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在攻下长安前,让轲比能去死不就好了?” “死人怎么去掳掠长安?总不能变成鬼去吧?” 就算是变成鬼,问过鬼王没有? 知道本侯早年的匪号是什么伐? 在盟誓大会上,轲比能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冯鬼王就已经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一个人在临死前,让他多听些好话,才好让他安心上路嘛。 听到这番话,众将心里不禁一凛! 是了,君侯能坐到今天这个地位,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贼人的血。 从巧言令色,再到心狠手辣,深谋远虑,更别说睚眦必报…… 想到这些匪号,姜维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道一声:草率了! 君侯这一路过来,都不忘记寻找劳力,又怎么可能真心会答应胡人那等荒谬要求? 自己等人一齐过来,有类逼问,也不知君侯心里会不会有所芥蒂?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到君侯脸上的冷漠表情,众将心里皆有些忐忑。 这时,只听得站在冯刺史身边的关将军缓缓地说道: “君侯做事,自有计较,要不然何以会被丞相委以重任?” “尔等现在要做的,不是到这里质疑君侯,而是回到营中,严禁知情者在军中传播此事,以免乱了军心。” 身为凉州军的实际指挥者,同时还是冯家压箱底家学的保护者,关将军自然也知道,凉州军与其他军队略有不同。 但凡有点家底的良家子弟,进入军中,最低的目标,也是为了追求功名富贵啥的。 但苍头黔首不一样,特别是天下大乱数十年来,他们要么是被迫,要么是为了求一口饱饭,这才入了军伍。 他们没有人生目标,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被敌人杀死,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如同没有自己的意识。 直到阿郎在军中强制推行识字,在给了他们希望的同时,也告诉他们为何而战。 这才让他们明白过来,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那一口饭。 为了守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希望,为了不让子孙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为了天下安宁,他们都必须讨贼。 再加上数百年来大汉主义的影响,这些士卒现在已经明白了什么叫汉夷之别。 真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胡人掳掠长安,特别当他们知道还是冯刺史应允胡人这么做的时候,那就不是军心动摇这么简单了。 到时就算是凉州军不崩溃,也会迅速沦落成打家劫舍的贼军。 所幸的是,盟誓的时候,在场的基本都是军中主要将领,以及一些亲信。 掳掠长安这个事情,说起来不甚光彩,与讨贼这种伟光正的大事格格不入。 再加上这种事情又是破城后常见的事,所以双方只是做了一个口头分赃协定,自然是不用写到传遍全军的讨贼檄文上。 所以目前这个消息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