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予老妇,老妇接过,“我那侄儿不愿信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必强求。今朝仇已报,你也离开旬安吧。”
客饮茶而下,“依之圣心,我明明应该死于那日,公主为何救我?”
春色浓,蝴蝶纷飞,正如那日孙冉前来诉冤。
苍婧亦是一盏茶先予了她,那日茶中有药,她饮后面圣。那日家兵落手有度,药发身冷血凝,可救刀伤。
“皇城对错我难论,心中对错我不得不论。有冤要诉,怎能枉死。”
皇城中的祭品终做不了一把祭刀,她始终要做个自己,
今朝茶饮,纱织送罢,妇人离府,离开旬安。
同有程时自请离开都城,走得很是匆忙。他从府宅而出,由两个姬妾备了物品及马车,随了四个护卫。随身的金丝软甲程时派人交给了苍婧,还留了封信。
此信落在手,正是阳光鼎盛,初夏时节。
苍婧慵懒靠在萧青身上,手上备着给程襄和萧青的轻薄衣物。金丝软甲她也放进了程襄的衣物里。
至于信,苍婧没闲暇看,让萧青给她念念。
萧青趁着庭前的树荫,与苍婧念着信:
“反正不上战场,金丝软甲留着也是无用,交给吾儿程襄吧。
你莫回谢我,我懒得回信了。随着姬妾到陵城后,我这舒坦日子算来了。不过我记着,依着往日的约定,让襄儿继承侯位。
这段孽缘,毁了你我大半,我今生见过了你,来生不想再遇到了。
替我转告萧将军,我儿随了他,也好。”
程时就此踏上了归程,去往陵城的马车一路向东,一去不返。
听完此信,苍婧一笑而过,“也许这封信他唯一的悔悟了。这世道很怪,我也很怪。他是这个世道下的好人,但我总认不了他是好人。”
萧青折起了信,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紧紧抱住了她,“有时候对错很明显。但人总要用各种借口来窜改。”
“不想懂的人永远不会懂,所以我不愿与程时多言。因你,过往之事我不多想。若道恩怨,我念着襄儿亦不想与程时多纠缠。”
夏蝉初鸣,将封存了太久的春热破开,热热闹闹的迎来了一回盛开。苍婧只望繁盛时节了。
“就按他说的,就按这世道认定的,我与他缘尽。他在朝堂算帮过我们,我望他日后可以寻到一个人,”苍婧叠好了夏衣,望这东边的陵城也别有人生,“他牵挂了很久的人已经与他无缘了,也是可惜。”
“他有牵挂了很久的人?”这倒是出乎了萧青的意料。
“他自己说的,他曾见过一回世间最美好的人。”
苍婧并不知程时喜欢过什么样的人。不过她知,程时爱着的风花雪月大抵与那个人有关。
这般一来一去,公主府中仍是繁华一片,盛丽如常。
然半月有余,时至夏时。程时姬妾回到旬安,报了丧:陵城侯程时于归途暴毙而亡。
江城东流湖畔有三盏花灯,带上了一句悼词:
长风入地,殊乐同归。今生之怨,今生已消。念善思悟,得往来生。
有一女子随侧,苍婧给了她盘缠,“本为府中婢,做了他人妾,本宫之恶非你之过。去往你想去的地方吧。”
那女子拿了盘缠,行礼告别,她是程时的一位姬妾。
陵城侯程时一去不过半月,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暴毙是得了何病?
无人知晓。
给程时开补药的侍医与苍祝推测,“怕是陵城侯用药过度,纵情声色而死。”
但那姬妾知道。程时是在吃药,却并非吃从侍医那里拿的补药,而是治心绞的药。
程时积郁在心,日日夜夜,已成疾。但这不能说,因为帝王一直认为程时在吃另一种药。
于是世间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