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尔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是,我们没聊什么阳春白雪的东西。老板们骂有钱人为富不仁,骂农民工死穷光蛋偷奸耍滑,骂甲方拖着工钱不给是王八蛋,骂孩子不好好学习没出息,骂小老婆不安分总想扶正。”
她说得急,有点气喘,然而话还没完:“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吃完饭就约着去嫖一发,提上裤子就骂小姐又骚又松还他妈活儿糙!……我是不能去嫖,但是我没少付账请他们嫖。男人们嫖完神清气爽,什么事儿都好说。”
陈实一脸愕然,不敢相信这是姜念尔说出来的话。
姜念尔冷笑一声接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打我主意的包工头多了,嘴上不干不净的,酒劲儿上来动手动脚的,但我从来不惯着他们,我是很爱钱,但是我宁可不赚钱也不会把自己卖了。”
她深呼吸几下,接着往外倒:“你们高高在上以为那些混工地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其实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知道有挺多小老板也就是普通人,辛辛苦苦接工程赚钱养家,老老实实伺候老人,努力培养孩子。他们在外头油滑还恶心人,但就是这些人,造就了今天的我。”
“你要是看不惯,现在就给我走开,我们互相冷静一下。”姜念尔冷冷道。
陈实面上阴晴不定,本来是心疼她因为赌气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所以说话重了些,可他那也是为了她好,但这话赶话地开始对标三观就很不正常了,他突然意识到姜念尔心里埋着的想法可能更深更多,今日的一番话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有些气愤,怪姜念尔什么都不跟他讲,天天嘴上说没事儿,也曾信誓旦旦地说夫妻之间要坦诚,可却夜夜辗转难眠日渐消瘦,和原生家庭有关的那些往事也是一点一点往外挤着跟他说,碰不到激发点引起情绪失控的话,她就一字不提。
这叫哪门子坦诚?
也怪他想当然,觉得日子久了就是一颗石头也能暖化,更何况姜念尔也是真心实意地爱他,要和他过日子的。每次发现她情绪不好,或者两人有点小龃龉的时候,他总是想着顺着她好好疼她就够了,不是有句老话说什么,夫妻么,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觉着这话很有理。当然他们大多都是床中间和,毕竟在床尾站的时候大了还怪累的。
还有老话说得更糙,女人不听话摁倒睡一场就好了,一场不行就两场,两场不行就继续,一直睡到她听话。
事实也差不多,两个人床上好得酣畅淋漓,好完的甜腻劲儿也余韵悠长,能管好几天。
可这回,陈实盯着憔悴虚弱的姜念尔暗自反思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之间,确实有问题。
姜念尔激陈实,陈实没头没脑栽了进去,一赌气居然没有改签机票,按时走了。
也就是说,姜念尔胃出血住院第二天,连口水也不能喝,右手手腕儿还不好使的时候,他带着团队头也不回地去了斯里兰卡。
护工大姐都有点无语,说你男人是干啥工作的,一天都耽搁不了?
未必不能耽搁,傅增成问得清清楚楚,其他技术单位会在一周内陆陆续续到齐,常凌是出发最早的,推迟两天完全不受影响。
说不难受是真的,但陈实走了,姜念尔也清净许多,更能沉下心来认真思考她接下来的选择。
这是个挺好的冷静期。
能有一个家不容易,陈实是很好的人,她不会放手。但两个人就这么不明就里地过,不是长久办法,她知道自己病了,心里有病,很多想法和行为都有点失控,这样不行。她不能任由自己在陈实心里留下一个无理取闹的印象,也得想办法跨越他们之间那道隐形的鸿沟。
她可以卑微,只要能守住这个家,守住陈实。
住了三天,姜念尔闹着强行出院,次日就身残志坚地去上班,还下车间盯活儿赶进度,傅增成被弄的没脾气,在微信上对陈实狂轰乱炸,说他带不了姜念尔,他没见过这种一身反骨的女人,男人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