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尔混工地多年,跟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虽然很少和大公司的老总打交道,但她一很擅长察言观色,二能喝酒,三是平日里孜孜不倦地学新东西,人家说到产品的时候她不至于抓瞎,都能接得住,所以在场的老总们对她的印象尤其深刻。
再者,康总把她小姜哥的江湖历史给吹得天花乱坠的,席上聊着聊着姜念尔就自然成了中心,她一边儿敬着捧着老资历的老黄、老康,一边儿跟相熟的老郎插科打诨,又跟另外两个老总虚心请教,瞅着小乔总有点局促的时候也主动带个话题帮他融入一下。
聊正事儿的时候探探虚实,聊趣事儿的时候洒脱大方,几位老总吹企业文化的时候,她还能顺着人家串老庄的无为而治,也能诌点时下流行的狼性文化,还能跟你论论儒家的中庸。什么叫八面玲珑,也就是这样的了,她明明白白地有意敬着别人,却不显谄媚。
饭吃得差不多了,这几位老总口头上已经作出承诺,会成为减速机部的客户。
傅增成喜怒不形于色,只笑呵呵地举杯敬酒,把几个大客户哄得身心舒坦。他瞧着姜念尔五十多度白酒跟喝水一样的始终游刃有余,说话风趣幽默而不油滑,态度豪爽而不放浪,简直不能想象她还会像郎总口中说的那样跟包工头们聚在一起喝酒划拳赌钱……
酒局接近尾声,大家都微有醉意,但还能保持清醒,姜念尔撑着头安静地坐着,只是偶尔搭几句话。
郎总也有几分醉了,指着姜念尔向众人努努下巴:“瞧我们小姜哥,醉了不上脸,你看她还醒着,其实都已经迷了。”
几个老总也笑,有人兴趣盎然地逗她:“小姜,结婚了吗?”
姜念尔眯着眼一笑:“结了。”
老总们继续起哄:“那你老公让你出来应酬吗?姑娘家家的扎男人堆里,影响夫妻感情。哎,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傅增成吓了一跳,立刻在桌底下踢了踢姜念尔的脚,示意她不要乱说,结果姜念尔抬脚踩他的脚背,那鞋跟儿差点没戳死他,他当下就懂了,姜念尔压根儿就没醉,她这是在装醉想结束酒局。
靠,这女人踏马是狐狸变的吧!陈实从哪儿找的这人精。
姜念尔一脸乖巧地托腮傻笑两声:“我爱人啊,同行。我们俩大哥不嫌二哥,他出去应酬我也不管他啊,互相都放心。”
老黄没喝多少,有不少酒都让傅增成他们换着花样挡了,这会儿笑眯眯地瞅着姜念尔看她会不会酒后失态,老康突然叹了口气:“现在像小姜这样肯干肯拼的孩子不多了,不论男女,主要是生活条件好,有家里给他兜底儿,都没拼劲儿。我家那不成器的一双儿女啊,真让人发愁。”
话一直不多的小乔总突然插话道:“现在这社会本来就是拼资源拼家底,再不济也得自己有能力,什么都没有的话,光靠拼命,命有几条?”
这话可就不好听了,这不明摆着瞧不上姜念尔么?再说不好听的,连在座的老东西们都一起鄙视了,老康虽然还笑着,但神色显然并不愉悦。
小乔总估计是有点上头,酒局快完了他才上了节奏,当着前辈们的面也不客气:“像姜总监这样的女性,混在这种行业里难免吃亏受伤,也亏得在座的各位都是正人君子。”
这话还没落,老郎便急忙打断:“小乔总啊,这你可小看她了。不信你这会儿骚扰她一个试试,你看她打不打断你腿!想当年,小姜哥去堵人要账,正碰上暴力强拆,里头还混的有打手,小姜哥弹簧棍一甩,没在怕的!”
姜念尔这回是真红了脸,装着被惊到酒醒:“郎总,郎总,郎叔!别提那老黄历,都不够丢人的。”
其他人突然来了兴趣,非得让郎总说说,老郎点了支烟徐徐说道:“有什么丢人的?做好事你有什么丢人的?”
姜念尔佯装不好意思地捂脸。
老郎讲故事那叫一个来劲儿,都踏马能去茶馆说书了。
道是当年,也记不清哪年,反正得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