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四五万,陈实一看就晓得她肯定又在工地上干活儿了。
好好的两口子明明住一套房子,却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陈实忧心烈烈,几次三番地跟肖秘书打听二陈的意见,想要知道并购到底什么时候落地。
六月姗姗而来,姜念尔跑工地晒得脱皮,脱了皮居然不黑,也真是骨骼清奇。她的生日正是六一,可陈实愣是没法给她过,因为她说对生日PTSD,不配过!非要过那就是逼着她跳楼……
这就是混不讲理,直把陈实给气够呛,却也拿她没办法。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她还电话不停,陈实煮了花果茶晾在餐桌上,听她在客厅跟客户绕车轱辘话。
“……刘哥,齿轮这种东西不好参考市场价,各家品质都不一样,您要从我这儿拿,那就是七千五。”
“别,你别磨牙了,不讲价。这玩意儿又不是我生产的我能给你最低价,厂里报价你不看得清清楚楚么,我的报价已经很低了,咱这么好的关系,是不是?”
又是一阵儿东拉西扯,磨了几通后,姜念尔透着点不耐烦道:“觉得贵的话,那我这儿还有个五千五的,就是公差有点大,大概14丝15丝。但是你旧齿板用那完全没问题,你看要不要。”
“……不耽搁用,用不了我出运费自己拉回来,保证不让你吃亏。”
拉锯似的来回磨牙,对方应该是要了这个五千五的,陈实进客厅,见姜念尔趴在电视机下的收纳柜上写发货清单,过去一瞧,她正照着一张单子模仿笔迹。
不得不说,她这个模仿笔迹的水平,放学校里能混来请假条,放公司里能批借款单,玩儿脱了能进号子。
陈实有点心惊。
过了两分钟,姜念尔收到货款,随手从收纳柜一格里抽出一本收据,换左手填了一张,写得那叫一个丝滑流畅。
陈实目瞪口呆:“你这……人家问你要发票怎么办?”
姜念尔撕了收据和清单放在一起,满不在乎地笑:“要就开呗,算什么大事儿啊。”
陈实看见那财务章似乎不是兰智,还不及发问,姜念尔就直接交代:“是我自己的车间出货。”
此类事情层出不穷,电话听多了,陈实越发留心,发现姜念尔自己的车间居然也做整机,而且公然贴了兰智的牌儿!
这可真是胆大妄为了!
他忧心不已,再次跟肖秘书通气的时候,肖秘书终于给了他好消息,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暗自琢磨着怎么帮姜念尔过渡一下,结果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却无意间发现陈澍时在纠缠姜念尔,而她一句都没提过。
也许姜念尔想过跟他沟通,但出于某种原因对他不是很信任,或许婚礼当天的阴影让她有所顾忌。
陈实冷静下来想了想,姜念尔只是没有主动告诉他,未必就是想隐瞒,毕竟她都让他随意看自己手机了,所以她其实做好了随时被他发现的准备吧?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其实也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所谓的纠缠眼下并不是什么大麻烦,陈澍时只是冷不丁地给姜念尔发短信,恰好被陈实看到的那一条还满腹委屈,问姜念尔为什么一条都不回复还拉黑。
陈实只是从浮窗看到短信简要,并未点开。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姜念尔,发现她看到那短信后直接就点了删除并顺手拉黑号码,面上挂着些不耐烦的神情。
时间已过零点,姜念尔突然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一圈又一圈地来回慢走,她抚着右臂上的疤痕不由自主地越掐越狠,直到经过卧室门口被人一把拉进怀里。
六月酷热,她在客厅里走了一身细汗,陈实身上还带着空调的凉气,两相触碰,都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身子。
陈实拉她进屋,摁亮昏白的床头灯,拿毯子把两个人围好:“说吧,为什么睡不着?”
“……我不宁腿。怕翻来覆去影响你睡觉,但实在是忍不住,感觉躺在床上跟受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