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呼哧呼哧直喘气,恨不能咬这死闺女一口,陈实饶有兴趣地立在门外听一会儿。
“你这闺女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不是我要你的客户,是公司要!你这是闹啥情绪?你卖公司的产品,还不告诉公司卖给谁了,你像话吗?”
姜念尔轻哼一声:“客户是我凭本事谈成的,当初公司两眼一闭屁事儿不管,连差旅费都没有,有活儿我支使不动人,有货没人给我送,我求爷爷告奶奶谁给我面子了,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梁主任不清楚么?后来说好了的小包干,怎么,这会儿两手一摊就想白白要走?”
“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就是不惯着。”
梁主任气得直咳嗽:“你瞅你说的混账话,这不是强词夺理?没有公司的机器,你能赚到钱?干销售的那两下子大家心知肚明,公司也任你去了,你前脚黑公司的钱,后脚骂公司不仁义,敢情你白得不得了呢。哪家公司能一直这么乱哄哄的,你这么聪明就想不明白?”
姜念尔嗤嗤冷笑:“梁老三,哄我好玩儿吗?总办不是突然想整顿我们搞什么规范化经营管理,是早就在盘算了吧。如今,在三环动力头市场上,北方地区几乎都被兰智覆盖,原本只是用来养虫子的烂盒子如今自成生态,当然舍不得继续喂虫子。”
梁主任直叹气:“哎,你这知道你还犟?还能犟得过公司?不然再走官司?你这必输无疑嘛。”
“呵,收了客户信息,转头就一脚把我踹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姜念尔语调轻慢,“啪嗒”一声响,应该是燃了一支烟,“老梁,不是我不交,是我太冤。”
“你冤啥你冤,我就发现你这闺女脑子跟别人都不一样,你是格外地胡搅蛮缠!”
姜念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混不在意地嘲笑起梁主任:“卢光义在办公室里鬼哭狼嚎,嗷嗷叫唤着说‘别以为我外公要没了你们姓梁的就能一手遮天,兰智他妈永远都姓卢!’那大嗓门儿估计风电车间都能听见,我这聋子都快让他吵好了,你说我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烟气从病房里飘出来,陈实皱皱眉,听着姜念尔似乎是站累了,把拐杖放一边坐回床上:“老梁,我是真冤。你们姓梁的不愿意再养着姓卢的了,我管不着,但连我也一把清了就很过分。客户是我的,想要就拿出诚意来,整顿,可以啊,整!整完空降个人来负责,可以!我就问一句,销售这块儿,我是不够格儿么?”
那可太他妈够了,整个北方市场都是你小姜哥的客户,你不够格谁够?
可他梁老三又当不了家,他当然能听出来姜念尔的意思,所谓高薪养廉,公司如果能给她实打实的管理层高薪,她也能规规矩矩地搞工作,把这块儿业务给你整得漂漂亮亮的,可这事儿有其他内情,他爱莫能助啊。
“……姜啊,别犟了。这事儿你躲不过,硬刚也没胜算,早晚的。”梁主任头疼得很,揣摩着回头怎么打发总办下来的人。
听的差不多了,陈实推门而入,姜念尔动如脱兔一般“咻”地一下把尚未燃完的烟打窗口扔了出去,嘴一闭一口烟儿都没有飘出来,只剩下梁主任捏着半截烟愣愣地看着陈实。
“梁主任,不像话啊,在我一个病人前抽烟,你熏得我嗓子疼,赶紧掐了。”姜念尔居然大睁着眼倒打一耙,梁主任翻了个白眼把烟摁灭在窗台上,拿起小桌上的手夹包:“行了,你掌柜来了,那我就回厂里去了,好好养几天。”
陈实笑着跟梁主任打招呼,一路送到电梯口才返回病房,姜念尔还在“呼噜噜”地漱口,见他进门“咕咚”咽了一大口。
陈实:“……”
这是当他瞎,还是当他傻?
陈实走过去拉起姜念尔的手,看见她大拇指和食指指肚上一点烫伤的痕迹,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呲儿她:“哟,你还能讲一半素质,从窗口扔烟头还记得把烟捻了,还挺经烫。”
姜念尔是头一回听陈实阴阳怪气,自觉理亏的她也不敢狡辩,只伸手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