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丈人和丈母,和姜念尔好像有仇一样。
姜念尔的外婆都90岁了,眼不花耳不聋,脑子也清楚得很,见了外孙女就拉着她的手一直不松开,姜念尔就更简单粗暴了,直接给塞了一千块钱。
外婆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回回见我都给我塞钱,干啥呀,我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一毛钱都用不着。”
姜念尔坐在小马扎上把头埋进外婆的腿上:“婆婆不要乱说话,我这钱都给你买药吃,你争取多活几年,活到一百岁,看我给你添俩重外孙。”
外婆摸着她的头发呵呵笑,拉着陈实的手直冒眼泪:“这孩子又瞎说了,我哪还等得着啊,你就是给我买仙丹也跟不上啦。婆婆老了,抱不动重孙儿啦。”
陈实心里涌起一股酥麻的伤感来,眼眶顿时都酸了,赶紧附和着姜念尔:“婆婆,你健健康康的,念念才安心嘛。”
外婆午间睡觉,姜念尔就靠在老人家床头看书,约莫着外婆快醒来的时候,便坐在床边削苹果,一边削,一边哼歌,陈实几乎想象不到她原来也有乖孩子的一面,只不过是不在她自己家而已。
下午临回家,姜念尔的小姨突然叫住了陈实:“念儿跟她爸妈不对付,你多包涵包涵,这孩子没坏心眼儿,就是倔。你丈人丈母也不容易,你也别怨他们,女婿也是半个儿,你想办法调停调停,不然将来念儿后悔都没地儿撒气。”
陈实点点头:“小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话是这么说,可真到了事儿前,陈实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活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啊。姜念尔到家后本来在厨房帮忙呢,不知道说了点什么母女俩又吵起来了。
姜妈妈恨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回来看看俺们又能咋,你跟如男有啥区别,都是没出息的东西。如男那死孩子走了不回来,你回来就跟我横鼻子竖眼,你还不如不回来。”
“啪”的一声,姜念尔扔了菜刀掀帘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直喘粗气:“对,我和如男都是没用的东西,那你们为啥要把我养大,为啥不一生下来就掐死。你继续生,生到儿子就扬眉吐气,这一辈子也不用受恁多委屈。”
这话连陈实都听不下去了,赶紧上去捂姜念尔的嘴:“念念,你怎么对妈妈说这种话?你这不是往她心上插刀子吗?你快点道歉。”
姜念尔梗着脖子掰开陈实的手,继续和姜妈妈对峙:“我为啥要道歉,谁跟我道过歉?我从一出生就是带着错的,我活着就是罪过。你们是养大了我,二十年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我全都折成钱还给你们够不够?人有出息没出息有多大区别,不都是为了赚钱生活吗?我比谁窝囊了?”
姜妈妈居然拎着菜刀冲了出来,吓得陈实赶紧拉着姜念尔后退,只听姜妈妈开始数落起来:“对,你不窝囊,你上大学都靠奖学金靠打工靠贷款,是俺们亏欠你。那你大三那年被人弄掉了奖学金你咋不去争呢?你吃糠咽菜饿出胃炎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不窝囊?你有本事,你是活菩萨在世,人家家里有七兄弟姊妹,你就心甘情愿地把奖学金给让了。你办助学贷款的时候,你咋不理直气壮?”
“你爸在工地上扛钢筋赚钱,还不都是为了供你们!你念大学念得拮据,如男学业重没空打工,你供了她,那家里也粜粮食给你们攒钱了,你还想咋样?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用,找了一个自视清高的窝囊男人,生了你们一对儿没用的东西,我这一辈子难道在家里吃香喝辣的享受了吗?”
“你爸一个人养着你奶,人家还要打上门来指着鼻子骂咱家死绝户,我过得享福死了!”姜妈妈越说越激动,泪流满面。
大门吱呀一声响,姜爸爸扛着锄头回家,进门又是眉头一皱,却冲着姜妈妈吼了一句:“你能不能别再逼孩子了,你要逼死她吗?”
“是我要逼死她吗?你也觉得我逼她们了?你咋不说你都为孩子们做了点啥?”姜妈妈又将矛头对准了姜爸爸。
“你上班儿那些年,家里地里的活儿不都是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