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三十,沈凤鸣忍不住道:“他是什么样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知道他太多秘密,早是他心头刺。他今日能插手‘食月’,明日说不定就能要你的命!” “用不着明日。”三十笑笑,“他每一日都想要我的命。” “那你还留在他那——等死?”沈凤鸣恨恨。 三十却不知为何默然了下,沈凤鸣待要再说什么,他却忽道:“我是不大想活了。” 沈凤鸣微微一怔。三十说得突兀,他本该越发挖苦,可不知为何,他觉他此际的语气与容情,偏不似戏言。 “只是……不想死得太随意。”三十接着道,“一直——也没找到个满意的死法。” 沈凤鸣有点说不出话,半晌方道:“所以你今日明知中毒却拖了这么久,该不会你觉得——这么死就算‘满意’了?” 三十看了看自己不能动弹的手。“比起现在这个样子,死了的确令人满意得多。” 他抬头看沈凤鸣:“难道你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与其不完满地活着,何如去死。” “我可没有。”沈凤鸣道,“我怎么的都得活着。完满——呵,物极必反,何如不完满。” “是啊……”三十喃喃,“‘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可我便是忍不得……” “那能怪谁。”沈凤鸣讥讽,“我还道你只是会发病,哪知还至于寻死,而令得你至今没死的竟又是没找到个如意的死法——你这等人,当真绝无仅有。” 他见三十垂头并不说话,忽想到什么。“起先你来街市找我——是真要与我说你这‘心疾’的事?” “可惜你不信。” “你真将这‘心疾’之解寄望于我?我可没这个本事。”沈凤鸣道,“你有那么多兄弟,为何不找他们去说?” “有些事,便是无法与太过亲近之人开口的。”三十道,“至于你——我只姑且一试,说不定我有一天心疾得愈,便能卸下心负将你杀了灭口——岂非两得。” 沈凤鸣反听得嗤笑一声:“我倒是信你做得出来。不过——”他凑近三十,十分挖苦,“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残废。你且敢说,我便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