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被人知道,流言蜚语会淹死萧梦得,还是她自己行为失于检点,有违妇道,是她咎由自取,罪该万死,到哪儿都没处说理去。
二是如果她开口了,无异于给了江清寒一个错误的信号,相当于默认某些男女之间说不出口的潜规则,那么江清寒真要失控做出什么事来,也都是萧梦得活该。
如果她逞强不肯开口,这注定是一个心惊肉跳的不眠之夜,侥幸江清寒知机,难不成他要主动留下来?
这就和萧梦得所处的困境一样,他怕萧梦得误会他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抓住机会要登堂入室,趁虚而入。
这明显是轻看了萧梦得,也会让萧梦得看轻了他。
但如果两人去到开阔的空间就好得多,即使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赏什么月,仍旧让人鄙薄,诟病,却总比共处一室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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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寒得到萧梦得的首肯,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嘱咐道:“如今天气暑热,但夜里还是有点儿凉,你多穿件衣服。”
说罢就想退出去,给她留出换衣裳的空间。
萧梦得吓都吓死了,哪儿敢一个人留在这儿?一小会会儿也不行。
她拦住江清寒,道:“不用,我不冷。”
她怕抖搂衣裳的时候,再掉出几只钱串子来——不彻底抖搂抖搂,她也不敢穿啊——那画面太惊悚,简直让人不敢深想。
江清寒也是哭笑不得,他倒很愿意代劳,但他现在也不敢保证萧梦得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毕竟凡事都有意外,而且已经意外过两次了。
他虽然不怕,但一次又一次的和只钱串子产生邂逅,终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江清寒只好把自己的外袍给萧梦得披上。
这回她没拒绝,他提着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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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江清寒担心萧梦得因看不清楼梯而跌倒,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臂,事急从权,且她裹着他的外袍,像是套了一层保护罩,萧梦得心理上没那么排斥。
黑夜给了人安全感,两人身边除了一点儿灯光,并不能清楚的看见彼此,开阔的空间以及拂面的微风,极大程度的缓解了二人的尴尬。
但究竟还是有点儿不合时宜,两人总不能就这么突兀的站在院子中间,一直站到天亮吧?
萧梦得在屋里害怕,恨不得“只要离开这,去哪儿都行”,可一旦从一个尴尬境地陷入另一处难堪境地,她就又后悔了,忍不住想回去,大不了点灯坐一夜。
江清寒并没松开手,示意她道:“那边厢房有处台阶,可以上到厢房房顶,我们去那里,咳咳,赏月的话,视角更好。”
很好,他现在说什么都对。
萧梦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江清寒上到厢房房顶。
他手心温度很高,隔着他的外衫也能传到萧梦得的身上,忽然之间,她就没那么窘迫了。
她深知自己是个一无所能的废物,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难以跨越的难关,第一个念头就是痛楚和懊悔,惶恐和焦虑,可是在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
有时候,她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勇气。
厢房房顶是一处平坦的空间,隐约可见几座大缸,走得近了,有浅淡的酱味和酸菜味,应该是客栈自己腌咸菜和发酵大酱的地方。
现在不是时令,因此大缸都是空的,压缸的大石头也就散乱的丢在一旁。
江清寒的说法是对的,这里的视角确实很好,不仅能赏月,也能俯视整个客栈,如果是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连整个县城的全貌都能一览无余。
而且相对来说也安全,就算有临时起夜的人,也只会观注身边的环境,绝对想不到仰头往房顶上看那里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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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到大石头上,石头表面被白日阳光哂得透透的,余热虽已不足,却不是那么凉。江清寒并没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