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郡王从幽州回来了。
他喜得两子原本是好事,可见过了嫡子和庶子,他心里的欢喜就打了一半的折扣。庶子就不说了,杨氏的死在意料之中,可看到如形销骨立、已经没什么人样的江氏,那份欢喜就更是荡然无存。
保宁郡王虽是钢铁直男,但和江氏是结发夫妻,是有真正感情的,若得一子而就此失去妻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江氏倒想得开,眼睛里满是惨然,面上却带着笑,道:“我和郡王爷夫妻缘浅,这一生怕是就要走到这儿了。”
钢铁一般的男人也难免动容,保宁郡王红了眼圈:“总不至于……说好了要一生一世的,你怎么能这么早,把我一个人撂下?”
“这都是命。”江氏潸然泪下,却强撑着道:“我舍不得夫君,也舍不得咱们的儿子,可天不假年,不许我陪着你们父子,我只好求郡王爷答应我一个请求。”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要求,保宁郡王都无有不从,他道:“你说就是。”
“郡王爷总要续弦的……”
保宁郡王张了张嘴。他倒想给江氏一个保证,可这保证谁都不会信,也不现实。
他很是有点儿气怒的道:“这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不说,它都是越不过去的。”江氏道:“我明白郡王爷对我的心,我也盼着郡王爷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是以从来没有拦着郡王爷的意思。再则,咱们的琅哥儿还这么小,不能没人照顾,所以,郡王爷便寻一个能全心全意照顾咱们孩儿的郡王妃吧。”
“全心全意”这四个字,包含的东西可就太多了,瞧面相也好,看品行也罢,但要看清一个人的心,一时半刻却瞧不出来。
保宁郡王便知道江氏话里有话,他问:“你这是……”
“郡王爷觉得我二妹妹如何?”
保宁郡王:“……”
如何个屁。
*
江氏是妇人心思,保宁郡王却不是。
晋王手握重兵不假,和陛下是兄弟手足也不假,但从来皇帝多疑,狡兔死,走狗烹,晋王再如烈火烹油,那也是颈上悬剑的形势,不可能永远鲜花着锦。
所以在朝中不可能肆无忌惮的与人交恶。
他若当真续娶了江二姑娘,便是得罪了兴安候许家,同时还得罪了定国公裴家,根本就得不偿失。
他从不觉得再续娶个江家的姑娘,就能后院和睦,高枕无忧,他也不觉得续娶了别家姑娘,她就敢亏待自己的儿子。
可从前江氏就执拗,这会儿又拿生死作要挟,越发的不可理喻。
但保宁郡王既不能和她较真儿——万一就此气死了她,他岂不罪孽深重——也不可能再和她同流合污,当初萧氏的事,他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女人见识短浅,只顾眼前利益,或者说只顾她自己的私利,何曾想过长远?纳个妾也好,借腹生子也罢,到底无伤大雅,可续娶郡王妃则不然,他不可能再盲从。
保宁郡王对江氏道:“你说的话,我会好好琢磨,但这事儿也要和父亲、母亲仔细商量过才行。”可不是他或江氏一人能做主的。
保宁郡王所说的父亲母亲,既是指晋王夫妻,亦是指江候夫妻。
听保宁郡王说江氏想让他在江家姑娘中续弦,晋王夫妇自然不赞同。
历来结姻亲,心照不宣,就是彼此结契。
保宁郡王已经和江家结过姻亲了,纵然江氏身故,可她留下了江家的外孙,除非有更大的变故,否则江家便和晋王是荣辱一线的,实在没必要再浪费与他人结契的大好良机。
晋王直接表达不满:“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被个妇人掣肘?慢说江氏还在,即使她亡故了,续娶之事也交由你母妃来斟酌。你一个大男人,少管这些后宅琐事。”
晋王妃也道:“你这媳妇不是不好,但身子着实是弱了些,若是身强体健的,这个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