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再细瞧,便能看到满屋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在扳倒高家的过程中横插一脚、粉墨登场。
高月恨自己早没料到,管他好的歹的,合该在这一把火全烧了,干干净净,省得日后烦心。
抓起手边的酒樽,想喝一杯御赐的九酝春酒,还被身旁的妹妹一把压住。
“姐姐!”高棠两手搭在高月的手腕上。
高月不解地瞪了她一眼,高棠怕得缩回手,继而歪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你现在肚子里有小孩,不能喝酒。”
“?”高月正欲恼她,转念一想,突然语塞。
无奈,做戏要做全套。高月放下了酒樽,越过屏风,看到檐柱后方,“孩子”的父亲纪行之,此时正穿着一袭银白的长袍,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
他的眉骨高挺、下颌方正,那对桃花眼因为垂眸沉思而显得更为细长,细瞧之下,竟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自被他强吻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外人都传他们夫妻不睦,新婚不过一个月便分居而睡,人人都笑他这个出卖肉.体的面首,不日便要被扫地出门了。
但他却似乎从来不被这些流言蜚语烦忧。
高月看见他举起酒樽小酌了一杯,杯沿滑下的一点残酒,顺着他的下颚落到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往下一压,滚动了几下。
这世上最诡谲的事,便是当你一直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发现。
纪行之感到她的目光,竟隔着屏风看向了她的方向。
她连忙转移了视线,生怕他误会自己在偷看他。尽管这是事实。
宴席进行过半,号称“洛阳八子”之首的李若夫正在现场挥毫作诗为高邗祝寿,眼尖的高月终于从余光中看到了当年那个刺客。
她简直兴奋地要站起来,那人长得平平无奇,方才坐在角落里,正巧落在她的视角盲区,此时他离席挪动,有了动静,高月才注意到。
高月连忙向诗云使了个眼色。诗云便马不停蹄地奔到后院去,去通知张肃。
高月先前便交代好了,埋伏了人手,定要叫此人有来无回。
眼看着他要走远了,她连忙跟了出去。行至后院,方才还在眼前的人转了弯便不见了。只剩下低着头匆忙而过的下人,送菜传菜、浆洗干活。
问他们话,五个人给她指了六个方向。
高月又在长廊转了几圈,正悻悻地自认倒霉欲退回去的时候,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