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县试的前一天,赵庆早上起来,照例是顺着漕水河畔跑了一圈,回来沐浴更衣过后,用了早膳。 他顺着回廊走向东梢间对面的书斋,放在往常,贺双卿已经坐在窗棂前读书了。 站在回廊里便可以看到,贺双卿那张沉鱼落雁的脸靥,轻蹙着眉头,翻看贺先生给她留下的各种课业。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赵庆没有见到贺双卿,走到了书斋里,依旧是没有见到贺双卿的人影。 就在他想要询问丫鬟春兰的时候。 小丫头先一步说话了:“西席先生离开的时候,交代了奴婢一句,说是等到老爷用过早膳以后,尽快去一趟漕水书院的后院。奴婢瞧着西席先生走得匆忙,早膳还没有吃完,就被漕水书院的一名仆役给叫走了,应该是发生了要紧事。” 赵庆听了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下意识以为贺先生平日里喝酒过多,患了喝酒引起的重病。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籍,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书斋,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漕水书院的后院。 由于贺先生在漕水书院的庭院没有大门,走过白墙月洞门就能看到庭院里的情况。 赵庆没有见到一人,转身离开,刚刚走出贺先生宅子没几步,突然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漕水书院的后面过于安静了,平日里充斥着各种争辩的声音,全都是泰州学派的门生在谈论心学的各种观点。 通常是争吵的面红耳赤,漕水书院的后面比起菜市口还要嘈杂热闹的多。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有半点动静,只有几只喜鹊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赵庆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贺先生的庭院,刚刚顺着青砖路路过姚公的门前,知道漕水书院后院安静下来的原因了。 泰州学派的门生全都是簇拥在姚公的庭院门口,伸长了脖子,朝着里面看去。 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望向庭院里。 甚至还有几名泰州学派门生不顾读书人的风度,爬上了庭院附近的槐树上,骑着树干,从高处看向了庭院里。 赵庆啊怀揣着疑问,走了过去,受到气氛的感染,说话时的声音小了很多:“吴兄这是在看些什么。” 吴秀才正在专心看向庭院里,突然被人打扰了,脸上难免带上了不耐烦。 他转过脸去,刚要说两句不满的话,瞧见询问的人是赵庆。 吴秀才脸上的不满瞬间就没了,变脸比翻书还快,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贤弟的运气好啊,有幸在县试开考以前,见到本州的学政。别在这里杵着了,贺先生在学政面前提到了你,又因为你这段时间通过一场骂战折腾出来的名声,就连学政都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可以进去陪坐。” 学政! 赵庆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一震,情绪不免带上了几分振奋,赶紧整理了衣冠,迈步走进了白墙月洞门。 学政是州里的高官,掌管整个京州的科举和文治,可以说是与刺史、节度使等一方封疆大吏平起平坐的官员了。 赵庆心里很想快点见到学政,还是放缓了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姚公的庭院里有一方竹林,现在又是正值秋季,秋高气爽。 一阵微风吹来,竹影婆娑,发出‘莎莎’的好听声。 秋风没有盛夏酷暑的炎热,也没有数九寒天的冰冷刺骨,吹在身上颇为清爽舒服。 青翠竹林旁边,摆着一面棋枰,已经过了不惑年纪的两名大儒,坐在棋枰的两旁手谈围棋。 旁边的粉彩花鸟图瓷墩上坐着贺先生,在一旁观棋,手里拿着酒碗,依旧是名贵的木叶天目盏,悠闲地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