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意捏着帕子的手骤然顿住，目光落到宋习铮的身上缠着纱布的地方，她伸出手，指尖轻触他的伤口，她刚才推开他用了不小的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让他的伤口崩开了。

虞南意“……”

她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如果她不来，他的上说不定好得更快一些。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放下了帕子，打算查看他胸口的伤，虞南意深呼吸片刻，没关系，她只是看看伤而已，他又不会掉块肉，只求来日他发达了，不要追究这等小事。

她小心翼翼拉开少年的里衣，露出里头的伤来，纱布早就被血浸透了，看着十分骇人。

他可真是命大，换成旁人，伤成这样早就死了，血流了这么多，又发着高烧，古代的医术没那么发达，虞南意真的很担心这人一不小心就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动作轻柔，一层一层掀开纱布，宋习铮的眉皱了起来，虞南意立刻停住动作，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少年双目紧闭，脸烧得通红。

她不敢再妄动，只好拿了帕子接着给他降温。不出一刻钟，陈大夫急匆匆过来了。

他看见宋习铮的模样，也是一惊，一番把脉下来，他面容沉沉，直直叹息。

虞南意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陈大夫摇着头说“伤口崩开了，又流了不少血，人才又发起了高烧，唉，若是这高烧不退，那这位公子，恐怕熬不过今夜。”

虞南意瞪大了眼睛，她赶紧说“大夫您想想办法，他——”

“我必须要救活。”

宋习铮清醒一瞬间，恰好听见这一句话，少女声音如风，破空而来，他恍然想，她为何要救他？

“老夫只能为他开一些补血疗伤的药，搭配着退烧药给他吃下去，夜间需要人一直在这里看着，时不时为他换药，只要能把烧退了，他就没事了。”

别人她信不过也放心不下，索性她自己守在这里，好及时察觉他的状态。

夜色渐深，喂药换药折腾完大概一个多时辰了，虞南意强忍着困意，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灯光，她趴在宋习铮榻前，月光把他的轮廓照得格外温柔，很难想象，这份温柔会在日后变得面目全非。

倘若他自小在皇宫长大，不用流落在外吃那么多苦，也不会因为女主搭救之恩而不可控制地爱上她，现在的他，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吧。

“如果你没有黑化就好了。”她喃喃道。

梦中，宋习铮昏昏沉沉好像回到了过去。

十六岁时那年是他活得最难的时候，师父惨死，仇家追杀，稍有不慎他就会命丧黄泉。

破屋疏漏，夜风倾盆，他快要死了，一个冰冷的馒头递到了他唇边，馒头好似比铁还要硬，可是他还是张口咬了一口，又一口，脸上早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就这样，他吃掉了整个冷硬的馒头，那一夜很漫长，那双递给他馒头的小手脏兮兮的，却是沉沉深夜中唯一的慰藉。

晨光破晓，太阳出来的前一刻，虞南意反复确认他终于烧退了。一夜未眠，担惊受怕，虞南意撑着发黑的眼圈，几乎要喜极而泣，谢天谢地，他总算是没事了。

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困意袭来，虞南意再也撑不住，就地趴在榻前睡了过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宋习铮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一个好觉了，夜梦里不是腥风血雨的追杀就是挨饿受冻的折磨，像这样的安稳，他记忆里只有那么短短几个瞬间。

他手指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青丝如瀑，少女酣睡梦乡，许是这样的姿势太过别扭，她不由地往上爬了一点，恰好脸颊压住了他身侧的手。

细腻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地晃神，他手肘撑着榻，靠近她，指节曲起抬起她的下巴。

脑海里却是另一个少女的模样，他手指划过她的眼睛，鼻尖，唇瓣，一点一点描摹着。

记忆如同囚笼，活着的人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