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时的低落被时知雨插科打诨拉拔出来了,一时谁也没心思再去伤怀。
挖坑的,捡柴的,打水洗锅的,收集泥土准备打成土坯维修墙壁的,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反把时知雨衬得无事可干。
林氏正在处理时梦娃和村里猎户一起打来的两只鸡,鸡骨头熬汤,鸡肉片成薄片,用仅剩的面粉薄薄勾一层芡,快速在香浓的鸡骨头汤里滚上一滚。大丫在中药布包里摸出一些黄芪,加入刚采的蘑菇,再滴几滴香喷喷的鸡油……
霸道的香味飘散开来,所有干活的人都手下一顿,肚子同时开始咕噜咕噜闹腾。
……
火把围着几幢房子,亮光下,全是蹲在地上呼呲呼呲喝汤的声音。
有的人碗里有两片鸡肉,先喝了两口鸡汤润润嗓子,才神圣地夹起一片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那嫩滑的鸡肉就顺着嗓子滑下去了。那人捶胸顿足懊悔半响,才夹起第二片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像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有的人没分到鸡肉,捞了几筷子蘑菇,鸡汤炖的蘑菇也是鲜香无比,轻轻咀嚼,蘑菇里吸满微烫的鸡汤就在嘴里爆开,唇齿留香,余味回甘。
这山里的野鸡,吃着虫子和百种植物长大,说不定还吃过药材,再配上黄芪和新鲜的蘑菇,香。太香了。
没捞着鸡肉也没捞着蘑菇的,“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鸡汤,整个肚子都暖起来了。
房屋破败又如何,他们有手有脚,总会把它修好。
一室荒凉又如何,他们一把子力气,还怕不能一件一件把它填满?
逃荒路上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铺盖随时会被雨水渗湿,再苦的日子也过了。
从今日起,他们就在这里安家。再不是路上那惶惶不可终日,日日思着赶路,没个归处的人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家就是出门后,知道自己要回哪里的地方。
此心安处是吾乡。
今夜,所有人都是枕着希望入睡,鼻尖是暖暖的鸡汤浓香。
……
第二天一大清早,时知雨就被“叮铃哐啷”的声音吵醒,她眯着眼睛看了下天色,天将蒙蒙亮。
从前在逃荒路上,天太热,他们从来都是夜行昼伏,她好久没见过寅时的天了。
远处的山麓隐约可见,天地灰蒙蒙像被一层轻纱所覆盖。
门外有锯子在拉木头的声音,“唰唰唰”洗涮的声音,压低的小声交流,和孩子们“咯咯咯”转圈追赶的笑声和脚步声。
太阳漏出一丝金光,那雾蒙蒙的轻纱好像被揭去,天空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让人感到无比欣喜。
时知雨听到笑声,脸上也慢慢带上笑容。她洗了把脸,低低挽了个髻便推门出去——
门“吱嘎”一声,一时间大伙都抬头看她了。
“咳咳。”时知雨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些人蹲在她家门口,不是在等她吗?怎么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阿奶反应快,迅速收了脸上的惊讶,“二丫今儿个这么早起啦!”
“啊,阿奶。”时知雨随口答应道。她转头向四周望去:锯木头的,拆洗铺盖的,把药材倒出来检查是否有霉变的……
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村长爷,您点两个人手,随我和阿姐去城里卖药材,再买点米粮一类的必需之物。”时知雨也不恼这些人看到她早起跟看稀奇似的,脚步一转就走到吸着空烟斗解馋的时村长面前。
村长挑了两个他认为能独当一面的汉子,以及三个他要培养起来独当一面的小子。时海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八个人推着满满当当的四辆手推车,抬头挺胸往定北城去了。
……
热闹,是真热闹。
时知雨在心里默默对比,上辈子她被马车送入皇城时,从长安街上走过,此时才刚入定北城,还未到最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