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能一眼认出你。

马队媳妇十分满意,将你从头到脚几番打量,忽然眉心一拧,说老觉着还缺点啥。

一拍巴掌,还缺条围巾。

围巾店老板娘倚着左门框嗑瓜子,马队老婆推搡着让你自己挑一条,她则从老板娘伸来的手里捞了把瓜子,倚住右门框。

两人开唠。

“姐你这身貂咋这滑溜呢?”

“哎你看管看,别上手啊,回头指甲盖给我这貂整戗毛咯!这可是整貂!我说买拼皮的就行,买拼皮的就行,我家老爷们非得给买整貂……我家老爷们做啥的啊?警察!市局!刑警队!队长!这不带他队里新来的小姑娘买过冬衣裳嘛……咋瞅着不像警察了?人还得把个‘警’字刻脑门上啊?你就说给不给打折吧?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不得给人民警察打个折啊?”百忙之中扭头嘱咐你,“黑的不许挑啊!属乌鸦的啊你?水水灵灵一小姑娘家,成天净整些黢黑黢黑的埋汰玩意……”

你默默把一条黑围巾放回原地,把手伸向另一条灰围巾。

斜刺里杀出另一只手,抽走灰围巾旁的红围巾。

“老妹儿,你真是警察啊?”老板娘上下门牙间夹着粒嗷嗷待嗑的瓜子,眼睛不看貂了,看你。

你点头。

“刚出去那人拿我围巾没给钱,算偷算抢呐?”

你追出去的时候,正看到手握红围巾的那个背影消失于转角。

街道旁堆积着环卫工人今早刚铲的硬雪块,撒了碎石和粗盐的路面依旧湿滑。

湿滑路面上,奔跑着一棉袄二棉裤三棉鞋的你。

跑过转角,追击目标就在侧方。

训练有素的运动神经无须大脑指令,拧身,一脚侧踢踹过去。

对方竟不封挡,长臂伸展,直取你咽喉。

看来是街头斗殴的一把好手,使的都是寸劲,悍勇血性,拼的就是一个不要命。

可惜在专业人士眼里,街头野狗式的凌厉攻势不过一场慢速回放的儿童电影。

你顺势灵蛇般缠上他手臂,一扣一折一拧,左手横肘抵住其胸口推行至墙角,右手摸枪——摸了个空。

幸好摸空。

你的大脑终于追上你的腿脚,气喘吁吁告诫它们:别下杀招,是平民。

没错,和你曾经的敌人相比,小偷是平民,地痞是平民,小孩儿更是平民。

你认出了那双黑而冷的眼睛。

眼睛也认出了你。

认出你的刹那,眼里的大雪停了,午后阳光透过檐下倒垂的冰棱折射进瞳孔,折射出一丝冰消雪融的笑意。

笑意一闪即逝,他故作老成地重新抿紧嘴角,下颌线条因此更显锐利。

离近了看,那张脸上还残存稚气,身量却已长成,眼睫微垂,俯瞰着你。

踏入后厂街以来,你总觉得后背粘了两道目光。

“跟踪我?”你腾不出手比划手语,便放慢语速,放大嘴型。

他的目光从你的眼睛移到你的嘴唇,看懂了,摇摇头。

“说实话!”

他一手缓缓举起围巾,一手伸出拇指,弯曲两下。

“谢谢。”

H指式,轻触嘴唇。

“红色。”

食指和中指从鼻端下移,收缩,出拇指。

“好看。”

五指虚握,掌心向上,向外推移并指你。

“送你。”

你依然横肘抵住他胸口,他依然靠墙俯瞰你眼睛。

你从小似乎就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从教练到队长,都说你天生是拿枪的好料子。

此刻的你不觉愤怒,也不觉欣喜,只有些微不解,不解他为什么偷围巾而不偷大衣,明明他看起来更需要一件大衣。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四级西北风,他身上却只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