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划到河中央停下,寒凉的河风吹开帘子飘进船内,将烛火激的摇曳,两人无心饮酒,又付了银钱驱散乐师,特意招了船家进来,要他一个时辰后将船划至南水巷码头。
岸上还是一样的热闹,于船头隔水远望,眼见着戏台前的人越来越少,在人群中穿行兜售的货郎,也收拾行装赶着夜色回家,几乎已分辨不清那些前来搜查之人的踪迹。
韩霁负手而立,听着船家撑船划水的动静,默然转入船舱,对方元道:“明日,你替我去一趟城外菊园,送一封信。”
方元耷拉着眼皮,缓慢点头应下,隔日一早便出城将信送达,又赶着上职入城。
他亲自将信交于映棠手中,映棠身子还未大好,但知晓此信的重要,于是特意支开旁人,独自在窗前阅信。
楚父随她在庄子上等了一日,心知事情有变更是彻夜难眠,听闻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遂快步往映棠这边赶。
他踏入房门时,映棠正在窗前烧信,灰烬被风卷到了她的袖口上,只是随意拍了拍,可从面上却看不出她的心思,见她如此冷静,楚父便明白过来这是应了最坏的打算。
映棠面色有些许苍白,撑着桌案缓缓坐下,楚父越靠近她,越能嗅见纸墨燃烧过后的那抹焦香,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半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可是——韩家送来的信?”
见她点了点头,楚父又扭头瞧向那一团灰烬,抿了抿唇,“你也莫要伤心,兴许是遇上了什么事,凡事总有解决的时候,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当宽心养病。”
“女儿知晓的,”映棠宽慰似的笑笑,用袖口掩着咳嗽几声,又道:“他遇上了些麻烦事,但以他的能力,要将其彻底解决恐怕需要些时间,女儿不想给他添乱,提亲仪式咱们就再缓一缓也是不打紧的。”
楚父见她咳得厉害,抬手抚背替她顺气,一时间长吁短叹,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磨蹭了一阵,他提到京城中的几处生意,“今日我也该回城去处理一二,便不能在此处陪着你,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就来接你。园子外有一片梅林,要是想看了就让陆鹤他们陪你,为父再给你送些好酒过来,做些梅花酒打发时间?”
映棠只说好,不过她如今没什么力气赏梅,夜里也总睡得不太安稳,但她撇见父亲眼底的青色,那几分微弱的委屈便也消失无踪,“京中生意要紧,父亲还是快些去吧,这庄子我先前也来过,庄子里的人也都认识,等父亲差人送来酒,我正巧出门走动走动。”
外头来了人在催,映棠抬手轻推楚父,楚父纵然不舍,仍旧一步三回头的随人离开。
庄子里的朱妈妈给她送了药,在屋子里给她讲一些乡下的趣事,映棠应付似的听了几耳朵,心思却渐渐飘远。
昨日在屋中久等,被炭火熏的有些心闷,映棠遂出门透了透气,但却习惯性的往厨房走去,厨房里的几位妈妈正聊得起兴,映棠隐约听到她的名字,于是蹲在门边悄声打探。
她听那位圆脸的白妈妈说:“现在京中各处都是流言蜚语,楚姑娘在咱们这躲一阵也好,省得听到那些个闲话心里难受。”
掌勺的朱妈妈竖起手指“嘘”了声,压低嗓音道:“咱们也休要再谈此事,万一不慎说漏了嘴,那可是要不得了的,”她只指了指外头的鸡笼,“这大冷的天,笼子里的鸡也不爱下蛋,让王管事再去别处买一些罢,再弄几只老母鸡回来给那楚姑娘补补身子。”
“王管事早早便去买了,附近的庄户里都没有,估摸着应当是进城去了,”海妈妈端着一盆冒着寒气的冰水起身,将洗干净的萝匐拿出来摆到砧板上,“还是打些萝匐糕吧,庄子里现在不止楚姑娘,外头还有一大伙人呢,做出来热一热就能吃,也省的咱们着急忙慌的去准备,这楚姑娘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咱们更该上心些。”
“你说那群护卫往后是不是都要跟着咱们郎君啊?”
“那是自然,那老夫人能就留给大老爷?”
大约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