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能做的,也唯有这些罢了。
他盘腿坐下,与墓碑相对,举杯淋下,划下一条长线。
“张怀自尽,说来也是便宜他了,”柳无常默默出现在他背后,也提了一坛酒过来。
韩霁嗯了一声,他便在一旁寻了一处位置,踢了踢落叶,撩袍坐下。
“想好了,当真不会后悔吗?”韩霁举杯饮酒,哑声问道。
柳无常自摇了摇头,说不知,“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每一样选择会不会叫自己后悔,”他启开红封,仰头咕噜咕噜灌下,酒水顺着两腮流下,两条晶莹的水线划过脖颈,滚到衣襟上,他抬手随意擦了擦,笑道:“我只知道,盐铁司不适合我。”
他扭头,望着韩霁,“不止盐铁司,其实哪里都一样,官官相护,尔虞我诈,在皇城司里是出生入死,做个一心为民的文臣也是出生入死,我自认为没有那般高尚,还是做个俗人的好。”
坛口太大,淋到酒杯里,在外间撒了一片,韩霁放下酒坛,沉默着抬头望向那一块块墓碑。
半晌,道了声:“也好。”
将酒杯在柳无常手中的酒坛上碰了碰,发出一声清脆。
或许盐铁司改制后,这帮从前亲密的好友,也会各自散去。
韩霁仰头,见漫天落叶飞舞,褐色染上金黄,翻飞着的却是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