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待将皇城司人彻底引向扬州,趁势斩断应天府到京城的暗渠,一切便查无所查。
败就败在楚家从陆县的案子里脱离出来,柳驸马又因西夏玉矿一事心急跳出。
李尚书纵然极力搅乱局面,更是向官家提议派推勘官前去陆县,没想到此举反倒让官家起疑。
迟沂啐了一口,“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在外头出生入死,他在朝中三言两语便叫咱们功亏一篑,我在柳村蹲了三日,不眠不休才抓住了张敬远,他一句话反倒让楚老爷入了狱,如今这个严铭玉,怕也不过是个幌子。”
只是,究竟是谁的幌子已经不大重要了。
韩霁问道:“信犬可有寻到方向?”
“六皇子府。”
看来,六皇子才是他们抛出的诱饵。
想使一石二鸟之计,诱迟沂将矛头对准六皇子,届时可以蔑视皇室颜面为由,引官家下旨尽快了结此案。
了结可以有很多种结尾,但是官家密令,私盐案必须止于李尚书这里,如今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岂不是上赶着撞。
韩霁冷嗤道:“所以,今日书堂所见,是他特意为之吗?”不是不愿相信,正是因为熟知他的一举一动,是故倍感心凉。
年少时以为的志同道合,在岁月的消耗下才发觉都不过是□□,戏法里的障眼法。
迟沂摸出一枚玉章擦拭,哈了口气道:“书堂隔音极差,你当时就没察觉出来?那书生对你动向一清二楚,你与楚姑娘出门后,又有伙计来报,说茶楼出了乱子,要寻楚姑娘过去,毓卉坊里同样也做了准备,只是碰巧你提前去了楚家。”
韩霁不解,“我与楚姑娘出门未带随从,难不成他是派人一路尾随?”这不是最重要的,或许楚姑娘也在监视范围中,“他今日故意放楚姑娘留住严铭玉,又刻意放慢速度,引你的人跟上,楚姑娘那边……”
果然被盯上了。
他当即起身要出去,被迟沂按下,拍了拍道:“已经添了一倍人,你没察觉院子里的人少了许多吗?我总不能净拿皇城司的人去守,安心些。”
迟沂将玉章凑到他眼前,“还有正事要聊,你就是急着去寻你的楚姑娘,也得看看天色,”他指着外头,意思是这时候登门,难免叫人骂一声登徒子,索性这事儿她也解决不了,不如让人家睡个好觉。
白天下了场大雨,夜里却亮起几颗星星,层云散去,明日当是个好天气。
韩霁坐回原处,叹声倒了盏茶,这一聊便至夜半。
送走韩霁,迟沂提壶倒茶,抖了两下,茶盏里也不过撒了两滴,他撇撇嘴,丢了茶壶进卧房,咕噜滚上床了事。
……
西夏玉矿流入,在朝中掀起巨浪,私盐案未结,边境贸易再生动乱,一桩桩一件件都叫官家头疼不已。
今日早朝,官家当庭震怒,下令重整边防。皇城司呈递昨日案报,并于京城大肆搜捕书生,南下整肃盐务的监察御史也递回奏书,陈述公务。
朝中职位空缺,各势力争相抢夺,户部尚书一职已由侍郎林攸补缺,韩霁在盐铁司上职时,也向正使刘大人提了一嘴柳无常调职一事,求了一封举荐信。
柳无常想接替父职入皇城司,便要辞去这身文职名头,从头再来,过程必然极其艰难,不过他心性非常,韩霁深知留他在盐铁司屈才,故而放手随他。
而张怀数罪并罚,已于牢中自尽。一身荣华散尽,除却浮名,人这一生唯一条命而已,他似有留念,留信认罪,死时向西南而跪,面含笑意。
那飘散着烟雨的西南,成了记忆里的一抔黄土。
悔与不悔,或许参半。
韩霁得知消息后,并不意外,只是想起丧生河底的那些手下,便起了一坛好酒,去了城西,那里立了几处衣冠冢,聚在一处,黄泉路上也算能做个伴。
这仇虽然报的不算痛快,好歹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