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朴将军愣怔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握拳轻砸桌案。
崔光浩凛抬手腕,按住桌案另端,快迅无声止住小桌摇晃,与朴将军力道相对,彼此有感。
“素姬郡主毕竟年岁已成,又有皇女序齿之尊。难免使人会想,如若这名仅为初诞的皇子出些事故……”朴将军缓仰后背,瞳光出神轻移,向下虚望缥缈酒雾。
看来,郡主与她这位身为高丽国至高重臣的情郎,于情于疑、于生于死考虑,果然暂不该归国。
而如果王上出些什么事的话,齐氏护拥皇子,又有后权顺利顶替,高丽往昔王谱中因此暴亡的旧例非在少数,哪怕尽说存疑,难道不是旧史再演?
“朴将军。”崔光浩的声色冰冷入骨,使人赫然清醒,“王上统御高丽数十年,为王之尊手段无穷,虽然难免豪雄迟暮,但报君效忠的道理不能因此改变。”
他话含机锋,微微用力按定桌案,些微嗡动内力如无形飞电,传震朴将军指掌肌肤密麻痛楚。
朴将军深深地看了崔光浩一眼,又仿佛急切寻求答案般,稍微颔首倾向素姬,“郡主……”
“朴将军,如今两脉兵权相牵制的局势,是父王给的。”素姬淡淡说道,“既是他给的,你就要忠于他。”
朴将军深吸浊气,过心化清,思绪陡转,一直紧绷微抬的身体缓落坐定。
他深凝眼目,重重点头,“我若此刻涉入其他权势漩涡,站什么队,哪怕有心人突然拨乱国情,图谋上位……”
朴将军抬眸看定二人,“以我对立之姿、分兵之害,也必然是被清算的对象。”
“只要父王还在,仅凭刚出生的皇子,风浪也难一时形成。有朴将军忠护王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宋和盟、太平时日,也会长久些。”
素姬将凛香酒水盛入青玉酒壶,缓动手腕,慢舀添注,芳液流动之声慢慢流转。
“他日时机成熟,或是局势有利,哪怕是异心急躁,弄出争端……”她微垂蝶睫,将小玉壶注满,拢袖探手,捻起水晶果碟中一枚浸透清露的青果,轻放指尖,叮咚一声沉入酒底。
朴将军目随郡主动作,突然心中震动,不禁想道,“世上或许真有天命?我知道素姬郡主向来聪慧,深浸宫权秘事,然而序齿靠后,又是女孩子。先前两位皇子虽然荒唐,到底尚在人世,又有和亲之事。如今全部付于黄土……”
他看到素姬轻挪酒壶,分摆梅花酒盏,亲自将一杯空盏送到朴将军面前。
朴将军一时忘言,只是想道,“若她果然遥嫁为他国王妃,其实……真乃暴殄了。”
“朴将军,本宫是说……”素姬见朴将军稍略出神,轻唤两声,笑续前言,“无论是哪种情况,那时早有朴将军忠护王上,地位稳固,又拥兵权。”
她侧眸爱望一眼凛慧如冰的情郎,“本宫与光浩哪怕孤身踏入故国,也无惧怕。”
朴将军心跳轰跃,赫然知晓此话深意。为保高丽国势稳定,长续与大宋得来不易的和盟,无论如何不能使险恶之人赢得权力。
而当今局面,不争乃是大争。素姬郡主说得对,给予他战功倚重、于血水飘杵里将他提拔至今的王上,才是他的靠山。
乃至将来皇女归来,也就名正言顺,有强兵权势作为迎候。真若有人意图颠倒朝纲,暂脱故国的这两人也有性命艳才可以施展,不至于陡然一网打尽。
朴将军思绪激荡,骤落平静,缓抿唇形,长呼心气。
“原来如此。”朴将军赫知素姬与崔光浩的用意,他们的结盟非是要自己立刻站队,或是归国当即倒靠或撕破脸面,而是将素姬珍视为真正王储,固守国内,尽量佑续老王上,以待将来势变。
“末将知晓。”无论是要护佑自己家族,还是报恩当今国君,亦或只是心念动荡,敏择明主,朴将军此刻抱拳颔礼,皆乃赤诚无限。
“好。”素姬轻揭酒壶,看青果沉香,酒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