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程莠最擅长在不经意间撩拨他人,他已经在她身上吃了很多亏了,偶尔能反击一次,但效用不大,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那也是他心甘情愿任她撩拨吧。
其实,他只要先发制人,似乎也能反败为胜,压她一筹,但……他喜欢看她得意的笑。
贺琅缓缓蹲下身,半跪于地,扬起脸看向程莠,此时阳光完全打在了两个人身上,窗前这一尺见方里,贺琅柔和的面容轮廓闪着光辉,漆黑的星眸里温暖地包裹着一个眉眼弯弯的姑娘。
别看程莠面上从容不迫,心里却敲起了锣打起了鼓热闹非凡。
贺琅将他俩手心中的发丝小心地抽出来,握在了另一只手里,缠缠绕绕,绕在了食指上,然后温和一笑,在上面轻轻印了个吻,道:“我亲吻的是我自己,不算轻薄吧?”
程莠顿时觉得头皮一阵酥麻,面颊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也不知道是阳光照的,还是热的……当然不可能是热的。
程莠道:“咳咳,贺凌云,不许耍滑头。”
贺琅温言回道:“遵命,程女侠。”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放了手,贺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程莠抬起手,将金羽刃收回刀鞘,贺琅叹了口气道:“我早上才将平安符给你,本想着它能佑你安宁,不曾想你还是出了事。”
闻言,程莠的手按在了腰间放着平安符的位置,她抬眼看向贺琅,神情认真道:“若那日被困小院的是我,你会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吗?”
“会。”贺琅毫不犹疑地坚定道。
“所以,”程莠道,“我也会。”
贺琅定定地看着她。
程莠笑道:“你说过的,‘会有还回来的时候的’,我可还记着呢。你若执意要扯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这句话还给你。”
既而程莠一摊手道:“算扯平了。”
他两次救她于危崖之下,她前后又拖累他两次,他若今日一定要跟她算夜袭的账,那她也不介意把之前的大账小账也掰扯掰扯,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欠谁的。
贺琅一愣,垂眸失笑,忽而明了,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困扰在他心间的愁云被清晨的阳光驱散,只剩下轻轻柔柔的酥暖。
情义之所以为情义,是因为既有情也有义,无所谓什么情,无所谓什么义,这两个字在一起,已有千斤重。
他曾为她挥剑争生死,她便能为他扬刀斩群鬼,这是一场刀剑之间的较量,予以生杀,偏以深情,铮鸣以热烈,铿锵以星火锻寒铁,遇以强则赴以强,向来无畏。
贺琅看着程莠,描摹着她的眉眼,他轻笑道:“还是不要算清楚的好,跟你纠缠不清也挺好的,扯平就见外了。”
程莠忽地抬手,捏了捏贺琅的脸,边捏边笑得像个得逞了的小人:“你也知道呀,知错就改,下次不准了——唔,还挺软。”
贺琅把程莠扯着他脸颊的手扒拉下来,握在手心里,神情认真,温声道:“话虽如此,但私心难逆,我还是希望阿莠能平安顺遂。”
程莠扭了扭被贺琅攥在掌心里手,屈指挠了挠他的手心,笑道:“我知道了贺大人,你也是。”
贺琅无奈地捏了捏她不安分的手,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阿莠,起了吗?我进来了。”秦怿在门外问道,而后就推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屋内的两人飞速收回了手,做贼似的一个盯着自己放在膝弯上握成拳的手,一个转头看向桌案上的金羽刃。
秦怿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感觉屋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味,他多年识别药草的灵敏嗅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不、对、劲。
“咳咳。”秦怿故意重重咳了两声,往屋内走,象征性地跟贺琅打了招呼,“贺兄也在啊。”
贺琅这才回头看向秦怿,坦然且从容地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