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往许威霆那处走去,阮梦晴身量娇小,娇声柔气风一吹就听不到什么了,楚轩云便时时侧弯着头听她说,闻言笑道:“夫人哪里的话,城守大人此番为国负伤,骨肉血亲,守在身边是应该的。楚某不过是运气不好,养两日也就能蹦会跳了。”
阮梦晴又与她细细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面子话,对这楚大人越看越喜欢,但也知道按察长史是何等意味,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许家高攀得起的。
她一面可惜,一面笑吟吟地领了楚轩云进去,吩咐着丫鬟小厮们上茶点。
许威霆没想到楚轩云会来,扑腾着要起身,被肩上一只手按下了:“俗礼便不必了,你有伤在身,需得好好静养,这位便是掌事大人吧。”她把许威霆按趴回去,抬眼望向一边的中年男人。
许松年年轻时以科考进士,这些年也不过从衙守升到了掌事,把混吃等死干到了极致。虽短升但稳扎,这些年靖州官场没有他看不明白的——也许是真看明白了,所以宁愿偏安一隅睁眼装瞎,也不享那折寿富贵。
话虽如此,乍一见到楚轩云他还是有点打哆嗦——身边的同僚一个一个被带走,再没回来过,上面下面都换了一批人,不怪他看楚轩云像看活阎王。
“不敢不敢,长史大人莫要折煞下官。”许松年出了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行了礼。
楚轩云:“这一次大扫除可让圣上费了不少心,但掌事大人行得正坐得端,如今又有许将军为国负伤,许家家风端正,父子都是国之栋梁啊。”
许松年可不敢心安理得地把这顶高帽戴老实了,说了些“为人臣应当如何如何”的本分话,念得楚轩云一个头两个大,哈哈一笑状似无意地打断道:“这是我从宫里带来的清凉膏,专治烧伤的,或许对许将军的伤有些裨益。”
阮梦晴笑得牙不见眼,连连道谢地收下了。
楚轩云朝舟径使了个眼色,舟径会意,挽着阮梦晴离开了。许松年自然看得出楚轩云与自家儿子有话要说,当下打了个哈哈也领着一众家眷走了。
许威霆还沉浸在楚轩云那两声将军里,傻傻地发着呆,心想自己以后再也不是有名无实的将军了。
“最近靖州城里发生了不少事,如今又炸了好几次,”楚轩云坐下来,揉了揉略微胀痛的腿,斟酌道:“火药一事,不便在军中传扬。”
许威霆方才密密匝匝地疼了一圈,脑子还不太好使,反应了片刻方道:“大人是说火药里有军中□□的成分?确定了?”
楚轩云:“嗯。”
她让骓阳去查了,确实有军制的成分。
许威霆切身感受过那炸药的威力,若是强行告诉他就是民间火药,反而令人生疑。不如开诚布公,好过他在自己走后到处散播。
“日月教尚未落网,火药的来源又与军中挂钩,”她视线落在许威霆脸上,“军中之人该如何想?老百姓又会怎么想?”
互相怀疑,同室操戈,有心之人党同伐异,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许威霆吓得都不疼了,以前他所厌烦的那种平静一瞬间变得很遥远,他讷讷道:“大人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手下的兄弟我也会派人打点。”他犹豫片刻,郁郁道:“可万一……纸包不住火呢?”
“包得一时是一时,至少现在不能再出乱子了,”楚轩云见他愁云惨淡,安慰道:“上面会有人拿主意的,待日月教落网,不愁抓不到人。你的功绩我已经替你上报了,不久便会批下来。”
许威霆:“有劳大人费心了。”
楚轩云应了声,靠着几案走神,屋里一时静下来。许威霆这才后知后觉屋里只剩孤男寡女,他又衣衫不整,整个人外焦里嫩地娇羞起来,手悄悄伸到床边想要去拽外衫披上。
“不麻烦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楚轩云心知这幅身体尚在恢复,困意来得排山倒海,“我与你说的话记得放在心上,好好养伤,功名利禄都在后头。”
她出门去寻舟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