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师爷说,抓了几个在夷馆区闹事的刁民,文尔善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这年头的夷馆区内,哪天不发生几起纠纷? 文尔善搂着荷兰大洋商送的洋情妇,好一阵亲热之后,还小憩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更了衣。 在如今的康熙四十五年,文尔善已经算是极其的时髦了。他不仅抽上了雪茄烟,还学会了饮洋酒。 苏格兰的威士忌,文尔善的后院,摆了十几箱这种洋酒。 洋烟,洋酒,再加上每天都要骑的洋婆子,齐活了! 换好官服之后,文尔善迈着四方步,在杨师爷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监督衙门的大堂内。 等文尔善坐定之后,刘把总赶紧打千下去,恭敬的说:“标下请监台大人金安。” 大清官场的习俗如此,只要是个官儿,都喜欢加个台字。 巡抚叫抚台,提督叫提台或是军门,布政使是藩台,按察使则是臬台,知府是府台。 同理,文尔善这个海关监督,就是监台大人了。 刘把总的把总职务,是掏了大钱,找文尔善买来的。本质上, 刘把总算是文尔善的人。 “罢了。”文尔善倨傲的仰起下巴, 颇有些不满的说,“汝有何事,非要在这个时候儿,惊扰本官?” 刘把总哈着腰, 毕恭毕敬的说:“回监台大人, 若不是刁民闹事,怎么敢惊动大人您呢?” “刁民何在?”文尔善没好气的盯了眼刘把总。 刘把总心想, 若不是抓人进大牢, 必须文尔善发下火签,他只怕是已经抱着两个小美人儿快活了。 “回监台, 刁民在那儿。”刘把总拿手指向玉柱。 文尔善顺着刘把总手指的方向, 定神一看,哟,这不是钦差出典广东乡试的玉柱么? 玉柱抵达广州的那天,文尔善也去码头迎接了。 在大清的官场之上, 文尔善还没见过比玉柱更俊美的男人, 印象自然极为深刻。 “可是钦差主考的玉大人?”文尔善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 小心翼翼的问玉柱。 玉柱微微一笑, 答道:“正是本官。” “呀。”文尔善赶紧从堂上跑下来, 快步走到玉柱的跟前, 深深的扎下千, 毕恭毕敬的说, “卑职文尔善, 拜见玉大人。” 嗨,堂堂太子爷的奶公, 内务府总管凌普,都被玉柱一个弹章就拿下了, 何况是从五品员外郎的文尔善呢? 钦差见钦差,官大者为尊。 旗人见旗人, 位卑者行千礼,此乃规矩也。 比较尴尬的是, 文尔善认出了玉柱, 玉柱却不认识他。 不过,没关系,文尔善还算是机灵,他马上转过身子, 厉声喝斥刘把总:“狗东西,竟敢诬陷朝廷钦差, 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请罪?” 刘把总张大了嘴巴, 整个呆住了,直楞楞的傻望着文尔善,竟然没有听出文监台的搭救命之意。 玉柱是何许人也? 他自然听得出来,文尔善是有心替刘把总开脱。这就和上次的御门听政之时,老五主动站出来,叫玉柱退下,性质大致相仿了。 都是开脱之意也! 玉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既然文尔善想袒护部下,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文尔善接旨。”玉柱从袖内拿出黄色的上谕,高高的举过头顶。 文尔善可是皇帝的内务府包衣呢, 见惯了旨意的人,玉柱手里的明黄色,他再熟悉也不过了。 好家伙, 文尔善赶紧面北背南的跪下了。 监台都跪了,大堂里的杂役税兵们,也都跟着跪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