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足(3 / 3)

架子上躺着个女人,女人被厚重肮脏的被褥卷着,自木架垂下的杂乱黑发打了绺,枯草般摇晃着。

力夫嘴碎,段乌蛾没特意听就得知这个女人是染了花柳病快死了。

两人受了老鸨的意思,趁着夜色要把人丢去乱葬岗或者随便什么地方。

段乌蛾漠然地注视着他们。

他没有那么大善心去救一个生不如死的人。

但他可以送她一程。

女人被连着被褥丢到了乱葬岗边缘。

力夫离开后,段乌蛾走近女人,赫然发现她睁着眼。

卷着女人的花红被褥摔得散开了一截,约莫是染病后就没仔细打理过自己,油腻的枯发死死地扒住她的头皮,露出惨白的发缝。

女人看向这个提刀而来的少年,扯开嘴角,这笑隐约能看出曾经的妩媚风尘。

“奴家美吗?”

段乌蛾平静地摇头,“不美。”

女人听后用力蹬开肮脏的被褥,抬起左脚。

这脚小巧纤细,脚背刺了一只血燕,修剪精致的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

段乌蛾垂头看着女人光着的脚,心想自己猜错了,女人起码仔细照料过她的脚。

“奴家美吗?”女人又问了一遍。

段乌蛾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

女人放下脚,毫无征兆地勃然大怒,尖声骂道:“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张孝义,你就是个喜欢舔妓子脚的贱人!”

“敢做不敢当的懦夫!给我染上鬼扯的花柳病去死吧!”

哪怕这个女人突然表现得疯癫,段乌蛾的神情也毫无波动。

女人口中骂的张孝义,他有些印象,是当地县官,家族在丹桂颇有声望,名声也很不错。

女人骂了没几句,神色骤然缓和,她又露出带着风尘味的媚笑,柔声道:“段少侠是好心来为我送终的吗?”

段乌蛾冷静地说道:“要是病重太过痛苦,可以送你上路。”

女人笑了几声,又抬起脚,“我死之后一定要砍了我的脚。它这么美,不该和我死在一起。”

段乌蛾答应了,他挥刀向下,女人没有挣扎,满意地死去。

鲜血浸湿花红被褥。

要履行承诺砍她的脚时,段乌蛾提着滴血的刀动作一顿,蹲下将被褥扯开。

女人身着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干干净净。

她带有花签的手腕被草绳绑在后腰处,腿下有一段草绳,大概原本是捆绑她双腿的,但是她挣脱了。

段乌蛾抿唇检查了一遍尸身,见不到哪怕一个花柳病的特征。

他沉默地站起身,侧着脸看向旁边的树林。

两个身强体壮的力夫站在黑暗里盯着这边,如同两只鹰隼。

临走之时,段乌蛾还是为女人砍下了刺着血燕的美足。

十几年过去了,张孝义已经是丹桂的州牧,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女人脚上那只振翅欲飞的血燕。

暗沉天幕之下,狂风涌动,遮羞的白云被风卷走,皎皎月华似流水般倾泻而下。

秋千上的少女被月辉轻柔拢住,脂玉般的肌肤盈泽生辉,细看时能看见毛茸茸的微小绒毛。

“唉,好难受……”秋画画有气无力地攀着吊绳,忽前忽后地晃着脚。

段乌蛾看着那双娇嫩的脚离自己时近时远,虚握的手指微微动弹,随后攥了起来。

真的很美。

想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