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還沒……還沒找到合適的……」
他也在雛森進門之時率先與她搭話,但平淡的語氣中卻隱含不屑,甚至還帶著點憤怒。
「不然,還沒找好前,先繼續住下?」而聞言後的日番谷,語氣則又放柔了。
「這、應該不太好吧?況且我們已經……」她咽了咽口水,再胡亂補充了句:「嗯、主要是會對你造成困擾……」
「……我沒差。」
「那租金?」
「一人一半。」
「那房間?」
「我搬去客房。」
「那浴室?」
「……我可以用客用的。」
「我還是覺得……」
「別說了,妳沒辦法打理好自己就給我留下。」
談話到此,日番谷已明顯不知怎麼地又怒不可遏了。
好像一副在譴責著雛森明就不知怎麼照顧自己還在跟他耍任性,而生著悶氣的模樣。
他見雛森不再回話,則離開沙發,起身去收拾房間。
她心一沉,深深感受到彼此之間真要因自己的決斷,而有所變卦了。
印象中從小到大,他們都沒爭執過,就算真有什麼鬥嘴誤會,最後也總是先由日番谷讓著她……
那這次的情況也算是嗎?她有點搞不懂了。明明是自己下的決心,於此刻卻又好像無法真正狠下心來。
呆然看著日番谷一點一滴帶著他的東西,從兩人共室的房間走出,再搬移到另一個空房……她從分神的思緒中拉回現實,猶豫了幾秒,才快步走進他身旁想提供協助。
「冬獅郎……我幫你……」
「不用。」
再次近距離能夠望著他眼眸、凝視著他的背影,在他旋身的錯開之時,嗅到了他的氣味,以致她差點就要失態地環抱住他,喚他別走……像以前無助之時尋求的安慰雷同,但她還是壓下了這突如其來的妄想。
大概是因為他的語氣也出奇冰冷,不亞於之前說分開時自己的語氣,使她怯步。
她承認,此時自己是更難受了。原來所謂分開,是還要承受各種一去不返的曾經擁有。
所以她哭了。
最後在獨自的房間裡無聲落淚。
這是分開之後第一次可以流出淚來宣洩,她哭著覺得自己頓時可悲。沒想到最後似乎還是依靠著日番谷的通融,由始至終都是這樣尾隨他的身後,偶爾還會麻煩到他替她收拾大小殘局。
而她一下子將生活的重心全拋棄了。雖覺得如釋重負,卻無比空虛。
這種感覺如同徹底的孑然一身。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在這個城市,也不知道自己往後該轉換什麼跑道,更不敢實踐乾脆就回到家鄉去發展這種設想。
就連在這也不算是熟稔的喧囂城市裡,都會時而不慎入侵到與日番谷有所關聯的領地了,連動的回憶翻騰皆存滿滿的觸景傷情,那更何況是歸返到那與他相處了少說十幾年的故鄉?
曾經一同無所拘束地恣意奔跑在翠綠的草坪上。
曾經一同靜靜互望著彼此用功讀書的模樣,那甚至待過最長整日的圖書館。
曾經因為自己的不守時,便一同拖著他與時間賽跑,狼狽追逐過的公交車。
曾經因為她怕冷,而不帶話語便霸道地緊握了她即便配戴有毛料卻仍是凍僵的雙手,在寒冬的街道上。
曾經在他將要暫時調到另家分店的夜晚,那明明已在她家門外道別過了,卻又突然上前緊緊擁住了她,並難得說著即便暫別也會很想念她的窩心話語……
--稍微回想卻發現,根本無法從有他參與其中的種種片段裡全身而退。
雛森一邊看著電車窗外奔馳的點點夜景,越深入去探究便越發覺得心塞,世界彷彿都隨著那些燈光串聯而扭曲成蜿蜒的曲線,並且不知怎地突然被一陣天旋地轉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