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屋檐下突然有了动静。没成想,赤芍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并未做出任何反应,牛头惶然唤起:“堂主,堂主!”
“作甚?没擦完呢!”赤芍的专注异于常人,她将方才的信誓旦旦全然抛却。
牛头情急之下,捧起赤芍的脑袋,强行将她的目光移去了房间的方向。赤芍的五官在牛头的大掌下扭成一团,直到她察觉异常,便立刻瞪大眼睛将手帕扔去,下令道:“追——”
众人在得令后纷纷越过屋檐追随而去,唯独牛头愣在原地拾起赤芍掷地的手帕,又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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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追踪觅影。
直至此刻,敦煌的守备彻底成为虚设。季贵则诡计多端,先行的车队是他的亲眷,而与之背道绕行的“商队”,才是他从敦煌偷偷带走的粮草和银票。
赤芍一袭夜行衣,傲立在城墙上,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今日的她,舍弃了心爱的藤牌与长刀。他们手中所持皆是从风柳处讨来,那马贼惯用的砍刀。尽管砍刀要比赤芍的个头还要长上不少,可她用刀时,仍是那般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堂主,向东还是向西?咱追哪个?”眼瞧着季贵则在沙海中渐行渐远,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
赤芍想起越然曾交代过的话,劫物胜过害命。季贵则视财如命,若遭此一劫,就如同夺去他的半数气运。更何况,越然说这些东西的用途,可比那老儿的一条命重要。
宗主大人的吩咐,赤芍自然遵命。
只瞧她将那七尺长刀陡然指向东面,高呼道:“银子,票子——伙计们,给我拿下!”
大漠的夜,到处危机四伏。季贵则当真是孤注一掷。其实,若非因着琥珀词的那件事,季贵则带着这些东西无惊无险出了关,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颐养天年。新朝来后更不会计较追逃。
他在作赌。
可因缘果报,真实不虚。季贵则插翅难逃。
众人远远跟着“商队”行进了十几里,赤芍瞧时机成熟,转眸一个眼神示意,牛头便挺直腰板学着疾风寨那群马贼平日为非作歹的模样,吹起了哨子。其余人随之高呼,奔向了缓行的“商队”。
“商队”果然不是什么商队。
那些人在听到动静后,迅速从驼车上掏出了兵器,动作熟练地一看就是太守府的护卫。
赤芍领人蒙着面将其包围,并振振有词道:“季贵则这老儿,举家搬迁为何不通知我们头儿为他送行?这么多年的情谊就这么断了?难不成他是看不起我们疾风寨?”
“索贲?”护卫握着剑,警惕地扫视过眼前一群手持砍刀的“马贼”,“他怎么知道我们大人……”
“唉?他直呼头儿的大名!伙计们给我拿下——”
言多必失,赤芍不想跟他们废话。
话音落去,以牛头为首的众人蜂拥而至,可从他们的刀法上,看得出汇林苑根本没打算害命。
方才那说话的人直逼赤芍而来,赤芍不急不躁,拎起砍刀轻轻划过沙地,余光留意着他的剑影。阴风骤然周旋身侧,只闻赤芍的刀尖在空中炸出一声清脆的响。
一厘,只差一厘。
她手中的砍刀就要刺进那人心脏。
“降了?还是继续?”赤芍眯眼笑起,眼中不带有一丝杀意,却足以让眼前人胆寒。霎时间,他手中的剑,败下了地。
与此同时,其余人也被降服。
赤芍得意地收起砍刀,晃晃悠悠朝着那几辆满载粮草和银票的驼车走去。只瞧她随手解开一个麻袋,其中白花花的银子,差点没晃瞎她的眼睛。
“哇——”赤芍随手捧起一个搁在脸庞蹭了蹭,“这够买多少烤白玉啊!”
牛头看着护卫们愈渐诧异的神情,又看了看堂主那没出息的样子,赶忙轻咳了两声。赤芍好似听懂了牛头的暗示,随手将银子撇进麻袋,正声道:“伙计们,将这些东西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