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勒住马的人,大声地给予他一个可期盼的回应:“沈冽,你听着,过去的事儿咱们没完,你跑不了!我就在缃阳等着,等你回来,咱们再较量!”
马车翻涌起黄沙,遮了眼前视线,他停在原地,直到马车载着那姑娘疾驰而去,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会等他。
这样就足够了。
到看不见那骑着黑马的人时,殷离才捂着慌乱的心口坐在塌上,她此时才看见方才手里头接过的物件,是一只镯子。
材质光滑,乳白的色泽,上头细细雕刻了仙芝寿草的纹路。
她试着戴了戴,刚刚好。
她喃喃道:“沈冽,再见了。”
*
“殷离跪禀:
手书如晤。自西北一程,距今已过半载,至于课业,未敢懈怠,有恒求熟,林先生博古通今,深为敬仰,只琴艺丹青难技熟,非女心浮意粗,实十指不调,五音难全。父爱女之心,点滴分寸,无不着意,是为和乐怡怡。豺狼沈某授命驻疆,可喜可贺,当额首称庆,只念及过往,若此豺狼不发疯病,尚算体贴入微,稍有兄长之范。
近来合家平安,望母于彼处安好。
近日一轻浮浪子屡屡殷勤致信,表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却隐姓埋名,藏踪匿迹,嚣张过甚,女定要亲手收服此孟浪之徒。
女谨禀。”
又及溽暑,蝉鸣欲震人,热浪灼人。
张厨子寻出了地窖里的冰,用着冰锥敲碎,又将黄豆与砂糖,蜂蜜拌匀了,团成小团子,再浸到这捣碎的冰沙里头,光泽诱人。
小叶子半张着嘴,没留神,那哈喇子便流下一串,她吸溜一下,迅速掩饰着。
宝儿拍了拍她脑袋,说道:“瞧你,口水冲了龙王庙喽。”
小叶子吐了吐舌头,张厨子小声道:“赶紧端走,给老徐见了,我又得挨骂。”
上一回给小姐偷做了这冰凉饮子,就被老徐发现了,禀过主君后训斥了他一回,这一次要不是娘子日日好声好气地来求,还以孔方兄诱惑,他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宝儿甜甜道:“知道了,张叔最好啦!”
两人端着这一盘冰雪冷元子,跑到春醪居,里头的人日午困倦,一手支了头,在案上摇摇欲坠。
是肤白胜雪,云鬓红唇,此时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小叶子和宝儿相视一笑,宝儿便俯身于殷离耳边,清了清嗓子,模仿林老先生的腔调道:“开课了。”
殷离在梦中恍然听闻林老先生的恶魔之语,一瞬间便弹跳起来,见了两个丫头看着自己吃吃地笑,便上前挠她们痒痒肉:“好啊,敢捉弄我,哼哼,看来是忘了我这黯然销魂手的滋味了!”
三人笑闹一阵,才开始分着那冰冷饮子吃了,那冰凉入肚,都眯了眼睛赞叹老张手艺,两个丫头吃不下,被殷离收纳入肚了。宝儿马后炮:“吃了这样多,晚间又该泻肚了。”
殷离笑笑:“好容易吃上一回,你又咒我。”
小叶子又嚷着要去采梨花,殷离拦她:“几株花有什么好采的?这样大的日头,要晒化了,别去了,我给你念话本子听。”
小叶子不听,说是要给郎君房内湘筒里插花。
这话一出,殷离怔愣了一瞬,宝儿已经在啪嗒啪嗒落泪了。
这引得小叶子也扁了嘴,眼睛里泛起了眼泪花。
沈冽不在庄府上,确实空了不少。梨园内没有碍眼的人练剑打拳了,用膳时也不必和人抢菜吃,也没有人再来踢自己种的大白菜了。
似乎应是闲适不少。
白堕居暗了灯烛,她有时经过,便会驻足停立半晌,看着自己的小鸭子上了岸,似是也不习惯这一处无人无秉烛,愣愣地来回走了两步,又游回水里头去了。
沈冽和王二走了,庄府上下都不习惯,老徐来白堕寻人练金刚拳,才发现剩满室空寂,庄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