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吃硬不吃软,若实在不行,就依沈兄所言,一拳打碎,或一手捏碎,再落肚如何?毕竟,何等事物能经如此糟蹋,早碎成齑粉了。”
沈冽笑了:“若是硬骨头,一拳还真捣不碎,得慢慢磨,终有一日会化作粉泥。”
殷离看向他:“骨头越磨越碎,玉石越磨越亮,更不必说刀,越、磨、越、利。”
庄图南许是过于沉醉于儿女双全的融融之境,未看出这二人之间的争锋相斗,他反以为在自己的促成下,二人已尽释前嫌,实在高兴,“好,好,好啊,我如今可是儿女长伴,可享天年之福了。”
他不停地布菜,一旁布菜的婢子反而无所适从了,“再半个月正是华林书院开设,执教的都是资历丰富的先生,我正有让你入学之意,这些时日你好好阅读经史子集,可不要丢了我的颜面。”
殷离听罢,内心倒是多了几分欣喜,读书好呀,娘亲总念叨着要给她买书来看,可家里穷,买不起书,她跟同村的小虎子找村里财主借了本《孝经》来抄书,可惜没抄完,因为墨砚用完了,她没敢同娘亲说,现今有读书的机会,她心里头生出些由衷的高兴来。
他转过头,“冽儿,她的课业,你多帮衬些。”
沈冽面上浮了一层笑,客气推拒:“近日八道沟胡同出了些闯空门的小盗,倒无闲暇帮衬世妹了。”
庄图南有些不满,那几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算什么,你兄妹二人的情分最重要,殷离忙出声道:“沈兄不必顾及我,公事要紧。”
庄图南见他两个和睦,面上带了痴笑,不住道:“甚好,甚好。”
沈冽走后,庄图南拉她话闲常,大到历届天师祖宗,府规制度,小到府上的狸奴叫小黑儿,府里烧热水的灶夫与府外撑渡船的孙女情投意合,直到夜色沉下,他才意犹未尽地放殷离回春醪居。
*
“殷离跪禀:
手书如晤。离家已有半月,此间去程,风霜冻路,多有耽搁,路遇豺狼沈某,狡黠至极,陷我坐狱,受皮肉之痛,幸凭玉佩,获天师救护,然狡狼亦于此间,如冤魂不散。正月十五是为上元节,望母在彼处安好,女近来身体甚是结实,不必挂心,敬盼托梦。
女谨禀。
永嘉二十九年正月十五日”
她咬了咬笔杆,方才写完,小心地将那玛瑙卧鹿镇纸移开,轻轻吹着花笺上未干的墨渍。
“写什么呢。”她猛然转过头去,沈冽这厮正站在她身后,俯身看着纸上的字迹,一副探究的神情,眯着眼睛轻声念。
他见她猛地转身,面上带了笑,饶有兴致地瞧人,“不敢让人瞧见?”
因信上字迹未干,一时间不敢用手去遮,只得俯身用手撑着桌案,她试图挡住他的视线,双手撑住了桌沿,身子后倾,指责他这不礼貌的行为,“你怎么不敲门,走路也没声响。”
自己可是在信里写了人家的坏话,可不能被他发现了。
“你敞着门让贼偷,反过来怪贼没礼貌?”他收回那流连于信上的目光,“不是说今日观灯么?我在外头等了你半个时辰,怎么?才成了天师之女就摆上派了?”
她方才想起宝儿来报过,自己有意另他在院内等待,没想到这一等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原是她见着宝儿在做花灯,一时好奇询问,宝儿道明日上元节,诸家皆做河灯,散灯浮诸流水,追悼逝者,她心里痒痒,央着自己也要去,宝儿只道自个儿需往家去照看生病的弟弟,年节不能随同左右。
她向庄图南请示,对方却怕她被登徒子轻薄,另沈冽和她同去才放心。
沈冽可比那登徒子更危险。
她梗着脖子,“即便我开着门,你进女郎房门,也从不叩门么?还是那作奸犯科的事儿干多了,习惯改不过来了?”
沈冽冷笑,有意走近欺近她,“你倒是说对了,哪个采花贼,事前还要敲门的?”
眼前的人越靠越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