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害刘复一家的要犯!若走脱了,我如何交差……”
“刘复贪污受贿,理应处决,此女所偷盗的玉佩,是宋武帝赠与天师先祖的信物,有丹书铁券之功用,自要押解至大理寺处论断,且刘复一案,定是身手不凡之人所为,此女无分豪内力,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斩断刘复妻小首级,空手捏碎刘复脖颈?”
他虽是对着汪权说话,一双眼睛却径直看向那在地上趴着的人:“刘复身为监斩官,刀下人命无数,宿敌颇多,这乞儿孤苦伶仃,无人赡养亦无需供养父母,无兄弟姊妹,无友朋,更未昏嫁,家里头穷得连只老鼠都没有,白身一个,雍州这地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殷离垂下头,方才发觉自己的身世由别人口中说出是多么凄惨,城门口卖身葬父的丐女听了都要为她掩面而泣。
“她三日前方入雍城,与那刘监斩官既无结怨亦不相识,缘何要下如此毒手?你们凭空给她定罪,兼之严刑逼供,我便要状告你与娄县令诬告反坐之罪。”
汪权听得腿软,忙颤颤巍巍下跪,说道:“沈公子息怒,既是要人,提审去便好了,刘复一案,再做定夺。只是此案已上报提刑司,上头要人,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再定你娘的夺!”殷离听到这,破口大骂道:“杀人凶手是这沈公子,就在你眼前,我就是人证,那时打昏我的,就是这沈公子!”
汪权却是一脸嫌恶,怒声道:“就凭你这贱妇,也敢凭空诬赖?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殷离下意识地蜷缩了身子,眼见着汪权又要拳脚相向,侍从拦阻住他行动:“可以住手了。”
少年看向眼前的汪权,冷声道:“此案证据不清,事实不明,你们怎敢上呈拟判?分明是惧有司所驳,严刑拷问,自行审诀,上呈假供,如此又该当何罪?”
汪权白了面色,忙道:“公子要人,只管提去就好了……”
她面色苍白地拘在那木枷中,被踹了这许多脚,实在是疼。
她大口大口喘息,身上冷汗直出。
“受了这么多刑也还不明白么?”少年用鞋尖抬起她的下巴,说道:“只要这案子能结,是不是真凶,他们不在乎。”
她昏沉地垂下头,还是嘴硬说道:“你杀了刘复一家妻小,令我招致这无妄之灾,法度不到,报应不爽,是苍天无眼,既天无天道,也自有人要为这些刀下冤魂讨回公道,取你狗命!”
少年冷笑,使了力道,逼迫她抬起那双眼,说道:“姑娘好烈性,我留你性命两次,不但不杀你,还要救你于水火之中,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么?”
他的鞋尖一挪开,她的脑袋便无力地耷拉下来,他顺势在她那肮脏的衣衫上擦了擦鞋面。
侍从俯下身,探了她额头,惊道:“主子,这姑娘在发高烧!”
少年皱了眉头,说道:“带她回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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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昏昏沉沉地睡去,把她叫醒的是那侍从,他掀开帷幕,便对她道,庄府到了。
她忍着疼下地,便见面前一片极开阔的空地,上铺回字长条砖,再往前绵延,便是百级白玉阶。
今日的庄府似是有宴会,几个身着华服之人正沿着阶走向山庄。
她耳边充盈着鼓乐声,一缕吹埙的乐声飘飘渺渺,似远古而来。石阶之上是图南山庄的金柱大门,三面飞檐,重檐汉殿顶,上铺琉璃竹瓦,下底汉白玉基座。榆木将军门上下各一行镶嵌了祥云纹饰,中部镶上齐整的金漆铁钉,上挂一块琉璃匾,金漆书“图南山庄”四字。
为迎贵客,大门洞开,便见灯火幢幢,锦绣缭乱,侍从在跟前领路,她一步一步走上这百级白玉阶,连绵不断的华服贵客走出,酒醉的红眼中还漾着珠罗玉翠与玉盘珍羞,玉壶光转,珠帘下是歌女描朱的红唇与脂粉的腻香。
眼前一片金玉之景,女眷罗绮鲜衣,莲步生香尘,席上宾觥筹交错间醉听萧鼓,金漆宝匣内列玉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