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了,这玉佩不如我帮你留用,给你安排件好衣衫,厚棉被,换个齐整宽敞的牢房,如何?”
殷离径直跪下身去,在他面前不断磕头道:“大人,大人,那是小的娘亲留下的,小的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身上就这么块东西留个念想,大人行行好,行行好,把那劳什子还给小人吧……”
牢头冷笑道:“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不懂规矩,既你不要我这优待,我也不必周折,这玉佩权当你奉承我的几杯好酒。”
她见眼前这人抬脚要走,急着以手肘撑地,咬上他的衣角不松口。
他回过头来,面色恼怒,一手拉过那衣角,谁知她死咬着牙关,这一拉反把人拖了一段距离。
“你这野狗,给脸不要脸!既要如此,老子也不客气了!”
牢头一脚踹在她面门上,她被这股冲劲踹得身子后移,却不停歇,又是狠命地手肘撑地的姿势扑咬而来,一把咬住牢头的手臂。
他痛叫一声,一脚踩着她脖间木枷,脚上用力,手上提,试图脱离她的尖牙。
“还给她。”
牢头还在与她厮斗的混乱中,用脚踹向木枷,殷离被这木枷箍地生痛,被踹向了一边。
“还给她!”
牢头抬头,却看见赫连定双手抱起了那尿粪缸,眼前的人,双目通红,厉目凝视着自己,阔步而来的模样像一个厉鬼。
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那尿粪缸便一把朝他泼了过来。
殷离也被这眼前的一幕傻眼了,那屎尿物尽数泼在了他身上。
牢头急得跳脚,一把揩屎一把擦尿,她摇晃着起身,一脚踹倒牢头。
他不料这一脚,摔倒在肮脏物里,殷离不顾脏污,便伸脚朝那牢头脸面上,腹部,还有那下门处踹了好几脚。
踹得这牢头是嗷嗷大叫,她从他松懈的手上夺回了玉佩。
她打得舒爽,间壁囚牢内的囚犯还在为她喝彩,一个劲儿地鼓励,打的好,打死这老猪狗。
赫连定站在那里,垂眸不语。
*
一只胖手提捏起一块玉佩,顺着烛光眯着眼睛看那玉色。
是昆仑山脉中采得的昆仑碧青玉,“金生丽水,玉出昆冈”,极上等的玉材。
这块玉佩玉质温润细密,呈环圆璧形,最外周雕刻着一圈浮雕式的双螭纹,内圈则透雕了一只弓形游龙。
龙身更是饰满勾云纹,呈狠厉嚣张之态,蚕食鲸吞之势,形象凶猛。
是一块宝玉,可最宝贝之处却是游龙上细密盘复地雕刻了一圈绞索,垂悬而下,绞索充当印链,上链一方形玉章,上刻篆“太初宸翰”。
是武帝的封号,太初。
胖官员反复摩挲着那块玉佩,面上含笑,这玺印他不可不敢私自留用,但出差错,是杀头的大祸。
可拥有此物的人必是天潢贵胄,皇室宗亲,如何在一个乞儿手中?
一个胥吏入内,奉上一册丁户簿,他翻至记录“殷氏”的几页,细细查阅。
他皱着眉头,这丁户簿内所载,再寻常不过,其母务农之家,年少丧夫,无异常之处。
他眯着眼睛,继续往下看,便见着几个朱丹的字体,他顺着念出声:“行胠箧,由主处分,遣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