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儿是疼也不出声的性子,他挨了几板以后脸如白纸,眼皮都无力的垂着,好像随时要昏过去。
“爹!你让他们停下来!停下来啊!!不许打蛐蛐儿!”萧润急得哭出来,脸憋得通红,手不停的在背后扭着,“呜呜呜,不许打蛐蛐儿!我听话我听话!”
“萧润,你知错了吗?”萧侯爷站在几级台阶之上,他乃习武之人,身形高大挺拔,神色威严中透着一股冷漠。
“呜呜,孩儿知错,孩儿知错!”萧润哭着求他,“不要再打蛐蛐儿了,蛐蛐儿会死的。”
“萧润,若还有下次,我便将你这小仆打至半残再毒哑发卖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你记住了吗?”萧侯爷挥了挥手,行完家法的仆人退到一旁。
钳制萧润的手一松开,萧润立马窜到蛐蛐儿旁边,“记住了记住了,呜呜呜……蛐蛐儿,救救蛐蛐儿。”
蛐蛐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萧润也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当夜就烧起来病了几日。
自那以后,萧润便收敛了那一身非要把天捅个窟窿才罢休的泼皮劲,虽说还是个混不吝的,但也就止步于干干斗鸡摸鸟蛋这种在挨罚边缘试探的皮事。
一眨眼,萧润在书院呆了快两年,功课没有长进,大多数都由蛐蛐儿代笔。唯有斗鸡技艺是越发精湛。
这次被罚正是因为萧润如往常一般代他完成功课,他好去石榴巷跟李小胖斗鸡。没曾想被因公外派回来的萧侯爷抓个正着,二人双双被罚。
“世子,功课,您今晚一定要完成呢。”蛐蛐儿好意提醒。
“啊!蛐蛐儿你怎么哪水不热开哪个啊?”萧润立马泄气,头一扭,那水撒了半勺,浇了他满头满脸。
“世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侯爷听见,又该生气了。”蛐蛐儿心平气和,不动如山。只见他头顶的水碗依然是满的快溢出来的状态,可见分毫未撒。没办法,这种事,他已经经历了太多。
“你别提他,听着烦人。”狼狈的萧世子又扭过头去,水又撒了。
不知过了多久……
“蛐蛐儿,我好饿啊。我好饿啊。我好饿啊。”
“少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闭嘴!”
是夜,守夜巡逻的萧府下人敲了几声板,已是快接近三更天。府中唯有萧润的屋子,还是灯火通明。
“蛐蛐儿,我好困……”
萧润咬着笔杆,那书上的字儿各个都跟毛毛虫一样在眼前扭来扭去,就是一个毛毛虫的样子他都记不住。
“世子,功课做不完的话,明日是不得出府的。”
“啊!知道了!知道了!”
鹿城的石榴巷是极热闹的,街上的小摊儿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稀奇儿玩意,有些听说是从大洋那边来的。天南海北来的戏班,排满了梨园的节目单,吃茶听戏的客人能坐上一日。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家茶楼酒肆,几乎是鹿城人们平日里消遣娱乐的必经之地。
也是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萧润捡到了蛐蛐儿。
蛐蛐儿是江流儿,有记忆开始就在流浪,住过破洞的城隍庙,睡过护城河桥洞下,见到乞丐拿着破碗乞讨,也有样学样的捡了个碗,却很少收到过钱。他瘦小的像杂耍班子里的小猴,谁都可以欺负,好几次遇到的好心人给了几枚铜钱也被别的乞丐抢走。
那个冬天,特别冷。
他本来会在那个冬天死去。
大雪的时候,蛐蛐儿在刨树根吃。
“喂,你为什么要吃垃圾?”
蛐蛐儿抬头,锦衣貂裘的小公子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纤尘不染。
他被捡了回去,据说那天小公子是要去和人斗蛐蛐儿,捡到他以后,就给他取了个蛐蛐儿的名字。
蛐蛐儿不会说话,萧润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府中的掌事赵管家知道小世子不知从何处捡回来个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