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随身带着一把勃朗宁“掌心|雷”,她把它用麂皮绒包了,上了保险栓,赶路时揣在胸口,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面。
她的提防心很重,但这不单单是针对阿甡,是无差别地针对任何人,或者说,针对这个处境、这个世道。
阿甡自然也能猜到她还揣着了不得的东西。此时看她这副样子,还有那只伸出的手,心里登时凉了一片。
他只觉得一股带着怨气的怒意直冲脑门,连滚带爬地蹿到自己床铺,把帽子、棉靴能穿的都穿上,把铺盖卷起来,用条破麻绳打横系紧。
属于他的东西本来就很少,整理起来也是几下子的事情。
“容大小姐,我现在就走。你记得,不是你赶我走的,是我自己要走。你就是骑着老列巴来追我,我也不会回来!”
阿甡把铺盖卷摔在肩头,踢开门,打步走了出去。
他驼着那个被子卷,腿脚很快地消失在山道上。
门扇晃了两晃,山风灌了进来。
容烨起身去关门,把门用木栓紧紧地顶上。
他走得如此利索,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容烨自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在这荒山守着。她安慰自己,现在好了,清净了。
她好像用光了全身力气,歪倒在床上躺了一会,逐渐又振作起来。
阿花咯咯哒地叫着,屋子的一角是阿甡给它用破竹篮做的窝,底下铺了稻草和破棉絮保暖。
窝里赫然躺着一只青皮的鸡蛋。
容烨捡起来,摸了摸阿花翅膀,给它抓了一把米作为奖励。
她又从米缸旁边的麻袋里翻出一只红薯埋在火堆里,顺势把火熄灭。
她走到屋子后头,汽油桶里已经装满了水。
茅厕底部不知道用什么搞出个浅坑,底部还用松针密密地铺了一层。
等一切都巡视完毕,容烨有些放心地回到屋子中,摸出地图,仔细研判。
休息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个光光的床板上,想起那个长大个子躺在那么窄小的床板上,显得那么局促。一旁的地上,脸朝下趴着他先前那双掉了一只的破鞋子,还有她给他改好的毛线袜子。
他走得那么决绝,连那双袜子都不肯带走,难为她还改了半天。
她突然想起那日他赤着一只脚走回来,站在床边捧着个水瓢的样子。
那碗米汤的香浓,她估计会一辈子记得。
连着几日,容烨都到废弃的矿场去。破败的矿场门窗洞开,只留下卖剩下的几台锈迹斑斑的破石机和球磨机,干涸的浮选槽里长满荒草,一旁散落着当年开采的矿石。
容烨用小锤子敲下来几块小的样品带回去作进一步分析。这些矿石他熟悉得很,铅矿石里有紫色的晶体,黄铁矿石里有一种金色的光泽,反倒是一小块金矿石没有那么耀眼。
晚上,山风垂着门扇“咔嗒咔嗒”地响。
一有动静,她都侧着耳朵凝神听,不过总是风声。
她觉得眼下住得并不安全,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屋子里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
容烨骑着马下山。
因为劈柴挑水这些活计,她的手已经很是粗糙。再加上捕猎捉鱼什么的并不是很擅长,她的饮食更是缺少荤腥,好在阿花几乎每天都有一个鸡蛋给她做早餐。
她有时候会想起那个瘦得像猴子一般的少年,和他那可能墨污的过去。她也实在不能想象那双瘦硬的手会沾染上犯罪甚至是鲜血,那双清澈的眼睛会被野兽一般的冲动所攫取。
到了镇子上,她先去“来来客栈”。
风情万种的女老板走进靠紧里的茅厕,她的一只膀子被人拧住,又冷又硬的东西顶在一侧太阳穴上。她是很懂得这种钢铁的触感,她的情人便是这镇子上保警大队的马队长。私底下的时候,她也曾把玩过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