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毡帽,脖颈处露出剃得短短的青茬。
老列巴在门口的大松树下跺了跺脚,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它身上驼得满满的,一袋袋、一罐罐,是小竹竿采买来的生活用品。
晚饭是满满的小米干饭,菜是新鲜的豆腐和豆芽,放了点菜籽油和大酱,一起炖。
“米价又涨了,这段日子,就是石明沟的富人也不会顿顿吃白米饭了。”小竹竿埋头扒着饭。
“你去山下都干嘛了?”容烨问。她碗里是早上吃剩的一些鸡肉。
小竹竿不知道发了什么善心,不跟她抢这两口肉。
他从碗边抬起眼睛看看她,说:“我去澡堂洗了个澡,顺便理发刮脸。又到十字街上的孙记羊汤那里喝了碗羊杂汤,多放点羊油辣子和大葱,那味儿,别提了!”
说到这里,他意犹未尽地用大拇指抚了抚嘴角,嘿嘿地笑了两声,好像还在回味。
“你不是把我给你的银元都花完了吧?”容烨问。
“嗯嗯,没没……。”小竹竿塞了满嘴米饭,胡乱应道。
因为采买的东西多,临走时她又额外给他两块银元。
容烨大概知道到石明沟一个来回需要多长时间,小竹竿很久没有回来,她都作好了他带着三块银元跑路的心理准备了。
如今在昏黄的灯下,山风隔着门板呜呜地刮着,她看着蹲在地上吃饭的小竹竿那刚刮好的青青的头皮,没来由地觉着心里踏实了很多。
“喂,”她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还没想起来吗?”
小竹竿抬起脸,拿筷子尾巴戳戳头皮,说:“记不起来了,可能脑子烧坏掉了。”
容烨隔着灯火静静地看过来,小竹竿被她看得发毛,堆着笑说:“你随便叫好了。”
“那我叫你‘阿甡’吧,‘甡甡其鹿’。你的命好硬,这个名很合适。”
他只觉得背后一紧,心想,怎么这么巧。
“行…… 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