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只瞧见红裙的衣摆,那红衣女子还好心地将许明月扶稳了。
许明月混沌地道了声歉,又道了声谢。
正要离开,却被那女子拦住,而后听得一句带笑的:“许掌柜,你这是急着去哪儿?”
许明月抬眼看去,却是前些日子才入学堂念书的游宛如。
游宛如见她抬起脸来,也是一愣,面上露出些忧色:“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难事?”
许明月摇摇头,扯出个笑来,道:“没有什么难事,多谢姐姐关怀。”
游宛如却不信,拽着她就要往楼上走,一面道:“你这幅样子,还‘没有什么难事’,你瞧我信不信。”
一面喊来小厮开雅间:“好在我今日定了雅间,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许明月被她携着又上了楼,哭笑不得,解释道:“姐姐,我今日还有急事在身。”
游宛如一愣,问她:“什么急事,往哪儿去?”
许明月迟疑片刻,答道:“往礼部尚书傅大人府上去。”
游宛如顿了顿,又把小二挥退了,拉着许明月下了楼:“我送你。”
许明月离了沈府,确实没有马车,且也不好一而再地拒绝游宛如,于是最后便顺水推舟上了游家的马车。
进了马车,游宛如朝车外看看,看见了沈府抄家的“盛景”,又思索片刻,明白过来。
她看向许明月,道:“许掌柜,你别说我多管闲事,最近京中不大太平,同沈潜牵扯上的官员大多落了马,不少商铺也受了牵连。我还挺喜欢你们书肆的——可你与沈潜有那么一层关系,总要小心些。”
许明月沉默片刻,没有告诉她,沈潜就是因为书肆的事才受的牵连。只是笑了笑,道:“多谢姐姐提点。”
车中安静了一阵,许明月出了会儿神,忽然又听游宛如道:“你这趟去傅府,不会是要替沈潜求情吧?”
许明月微惊,一是惊于她的敏锐,二也惊于她这样随意地就把话挑明了。
然而想了一想,又一阵哑然。其实她也是从来了顺天府之后,才开始将所有话都藏着说。
于是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答道:“是有此打算。”
游宛如见她终于肯答话,便笑了一笑,想想又道:“你不必担心,同我说这些事没什么。我家既不是太后一党的,同沈潜也没什么关联。家里只有个退了隐的老将军,除了下下棋没有别的癖好,不至于将你说的话到处乱传。”
许明月听完,面上更有些发烫,解释道:“方才支吾,不是为这些原因,只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烦忧,我不好拿自己的事情来烦扰姐姐。”
游宛如听完,倒是眼睛一亮:“若我说不怕烦扰,你就肯说给我听了?”
许明月迟疑片刻,点头。
游宛如于是又拿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将许明月遇上沈潜之后的事翻了个底朝天。
听罢,好一阵的咂舌。
“这位沈首辅……真是……”
许明月面上也有些热,不由为沈潜辩解道:“其实平日,平日处理起正事来,他也没有这般……”
二人都想不出一个恰恰好的词来比沈潜。
游宛如又惊叹了一阵,回过神来,问:“那你刚刚下楼时是在烦忧什么?脸色差极了。”
许明月犹疑道:“我……大抵是在想,要去找傅凭临,想法子将沈潜救出来。”
游宛如快言快语道:“这哪用想法子?听沈潜的意思,不就是他自己有法子,只要你答应他不再追究他过往的事情,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救出来。”
许明月沉默片刻,道:“可我能不追究过往的事情,却不能不考量将来的事情。他看世事、待世人,与我都太不同了。”
游宛如皱了皱眉:“这不是现在考量的。你先答应了他,将人救出来再说。他也没说非要你等他一出来就再和他成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