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咱们小姐的唯一一件首饰!”
小厮连连道罪,清漪叉着腰又将人训过一番,才放人走。
一转身,她气势便一变——知道自家小姐不爱看自己待人跋扈,多半是要挨一顿说。
然而朝许明月一瞧,却见她目光定定地越过院落房檐,正飘忽地望着将落未落的日头,哪里有分半点心神给自己这边。
清漪又是舒了口气,又有些不忿,走上前:“小姐,方才夫人留给您的首饰被人砸地上了,您怎么都不在意似的。您在看什么啊?”
许明月回过神来,神色却仍有些失魂落魄的意思:“什么?没什么,只是瞧着天色将晚了。”
天天都有天色将晚的时候,清漪也不知道今天这天色有哪里好看,挠了挠头,继续盯着小厮们搬行李去了。
许明月却无心去关照那些行李中的任何一件。按理说,母亲留下的首饰,自己辛苦搜罗的字画,从金陵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名簿,全都是千珍万重的东西。
可她自方才城门口与沈潜分开,心中便始终惴惴不安。
脑子总想着些曾读过的史书,那些位极人臣的宰辅,总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越想,眉间便跳得愈快。
她不由伸手抵住了眉间,心中暗暗地宽慰自己,不会有事。
想着想着,又觉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担忧沈潜的安危。
分明是一直事事欺瞒着自己的,如今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相识至今,半载也还不到……
只是想到这里,胸口忽然一阵抽痛。
他们相识至今,半载也还不到。
可他们昨日还在道观树上系上了写着“白头厮守”的红绸。可沈潜还说想再娶她一回。
如果今日沈潜出了什么事,她会如何?
抽痛感愈甚,同时涌来的还有一阵窒息感。许明月不由抬手捂住了胸口,深深地呼吸起来。
一旁的婢女见了,慌忙上前问前问后。
许明月只摇摇头,又舒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
她再度看了一眼将沉的日头,终于叹一口气:“备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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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凭临走后,沈潜便在宫道之上被一众同僚绊住了脚。
他只装作不知道这些人试探他喜怒的心思,任谁来攀谈,都只客客气气、皮笑肉不笑地回话。
待到日头尽沉,方才冷下脸色来,但仍笑道:“诸位大人还有话聊,我却没话说了。便先告辞。”
一众同僚虽向来看不惯他阴晴不定的性子,然而此时险险要将人得罪,也不敢多言,只恭敬将人目送走了。
沈潜转身,冷嘲的神色便复归面无表情。
就这样走过宫道,走出宫门,于宫门前见到自家的马车,命人掀开车帘,踏着小凳上车。
只在抬眼看向车中时,冷淡的神色骤然一顿。
那顿住的神情很快变为一种带些恍然的喜悦:“娘……子?”
许明月略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袖,将手递过去:“我瞧天色很晚了,却不见你回来。”
沈潜便轻轻攥上那手,像攥一片轻纱那样轻柔。
他神色仍有些恍惚,坐上马车也没松开手。
许明月也没有抽出手,只用另一只手撩开车帘,吩咐马车回府。
沈潜这时堪堪回了魂,嘴角挂了钩子似的高高勾着,也撩开帘子:“先不回府,往偏院去。”
他也不给许明月思索“偏院”是哪里的时间,放下帘子便道:“今日是娘子第一回来接我下朝,娘子怎么只在宫门口候着?哦,是了,娘子没有入宫的令牌。改日当为娘子讨一块……”
许明月便听他说了许多话,心中的不安渐渐平静下来。
待他停住话头,方才开口,缓缓问道:“今日入宫,一切都好?”
沈潜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