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之情愈甚”,手下险些失力,将信纸揉碎。
他又想起昨日假意答应替许明月转交的那封信,其中也写道:“一别数月,长夜无眠。”
他心中酸涩,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便没有要做信差的打算。
这傅凭临的信再情深意切,终究也不能到明月手里。
再甚的相思也无用。
他冷眼看向锦衣卫:“可会摹仿他人字迹?”
那锦衣卫垂首道:“属下略知一二。”
沈潜却笑:“略知一二?我要你仿得十全十美。”
锦衣卫顿了顿,又道:“定不负大人所托。”
沈潜这才将信给他:“往东边去,不要被她撞见。”
锦衣卫低头称是,身影很快消失在初升的朝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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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西侧,流云院。
院内地面,铺着错落有致的青白石块。
院子正中央,挖了一方澄澈的小塘。
小塘旁侧,一架秋千拔地而起。秋千架上缠着凋敝的青藤,想也可知夏日是怎样一派生机。
太阳初初露了个头,将光束洒在青藤上,许明月便醒转了。
穿衣洗漱后,便有几个丫鬟领她去用膳。
许明月昨夜到沈府时,天色已深。早晨伴着晨光,才看出这府邸布置的精心雅趣。
山石错落,小塘为缀,中有梅竹几枝,不过分华贵,却是别有意趣。
许明月一面走,一面看着,想起曾有耳闻的,关于这沈首辅阴晴不定、残暴无度的市井传言。
能将院落布置得如此雅致的人,怎么会做出传言中的事?
她又想起昨日的谈话,愈发偏向沈潜,觉得市井传言害人不浅,沈潜实在可怜可惜。
她想着,转眼便到了地方。
一片池水作围栏,中有一处小亭。亭中只一方小桌,两只圆凳。
其中一只圆凳上,就坐着一身绯色官服的沈潜。
池水浩浩一片,亭台却只小小一座,亭中人坐在圆凳上,更是只渺渺一点。他侧着头,望寂然的池水,看着比池水还要空寂。
婢女停步不前,福身示意许明月独自上前。
许明月走近几步,就见沈潜回过头来,看见了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着沈潜的眉眼间,一时生出无边喜意。
他起身,出了亭台来迎她:“娘子来了。”
许明月笑答:“我起晚了,劳大人等我。”
沈潜仿佛打趣,道:“如今算得半个同僚,怎么还喊大人。”
许明月被他逗得笑意更深,也打趣:“既是同僚,我该称大人表字才是,不知大人表字?”
沈潜笑了笑,垂着眸,却是不答。
沉默片刻,才抬眼道:“娘子不知,我无父无母,自小长在宫里,是干爹养大。加冠之时,干爹已殁了,我没有旁的亲近的人,便没有拟字。”
许明月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打趣,却触及了人家的伤心事。她赔罪道:“大人请节哀……是我说错话了。”
沈潜摇摇头,仍笑:“行走官场多年,仍无表字,确实有些不像话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人提起。”
他似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娘子提及,也是有缘,不若娘子为我拟字可好?”
加冠拟字,都是应当交由极为亲近的长辈来做的事。
许明月心下有些迟疑,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沈潜这时正巧神色一黯,道:“随口一提罢了,也是,我如今早过了拟字的年纪。”
许明月话便脱了口:“如今也不晚。”
她说出口时,自己也愣了愣,不过很快接着道:“什么时候也不算晚,如今既然有缘,就是正好,我来为大人拟字吧。”
话落,就见沈潜眼中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