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耀返回府中,径自来到林楚华房里。
翘首等候的林夫人、林楚华难掩迫切:“怎样?”
林之耀苦笑,将自己与皇帝说过的话从头到尾复述一遍。
“我就算死了,季怀瑾也得娶进门?”
林楚华如遭重击,身形簌簌发抖,豆大的泪滴滚落腮边。应急的伪装重病的药物都备下了,却是白忙了一场……
林夫人看着女儿,神色复杂。
“事情明摆着,皇上早已着人详查你与季怀瑾,很是不悦。”林之耀叹息一声,“你看着办吧。”
林夫人问道:“皇上可有责怪林家的意思?”
林之耀神色中的苦涩更浓。
他进宫存了两个用意,一是延缓婚期,留出一段规劝女儿从头筹谋的时间,二是用此事试探皇帝对林家的态度。
结果呢?
他尽量冷静地分析:“你也听到了,皇上只讲世俗人情,只流露出对楚华行径不检点的嫌弃。这一关会伤到林家颜面,但是伤不到根本。老太爷早已说过了,是他疼爱外孙女,吩咐我们促成寻阳与他赏识的季怀瑾,虽有僭越,也属常理。其他的我看不出,只怕皇上多思多虑,以莫须有的罪名发落。”
“不会。”林夫人下意识地否定,旋即态度变得坚定,“不会!皇上顾念二弟、看重寻阳,这正是我们的护身符。韬光养晦一段时日,再寻些更大的事由到朝堂上,皇上也就略过不提了。归根结底,有些事不能提,皇上必定希望善始善终。”
林楚华将这番话听到了心里,觉出蹊跷,仓促地拭了拭泪,“娘,您指的是什么事?”
“闭嘴!”林夫人横了她一眼,“你是进下旬开始要死要活的,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二十来天,就跟季怀瑾见了五次,而我一无所知。两情相悦之人也不会这样频繁地约见,你们两个是比邻而居还是混吃等死的闲人?说他品行不堪,你又好到哪儿去了!”
林楚华面孔涨得通红,眼泪又涌出来。
“这辈子你如何都是季怀瑾的人,有出息也罢了,没出息只管死,大不了送你的棺材到季家喜堂。”林夫人示意林之耀离开,“我们去见老太爷。”
林楚华掩面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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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的十天假从今天开始。
早间看了看从速修缮一新的松月轩,还算满意,接下来迎来送往,七事八事不断,午间晚间各有酒宴。
夜阑人静时,回到外院的水竹居洗漱一番,在室内缓缓踱步。
闲着也是闲着,想进宫看看寻阳,又担心扰了她清梦。
距上次相见到此刻,只通过手下得知她每日情形。
她照旧乖乖的,每日彩衣娱亲,听女官讲解吉日一应礼仪流程,空闲的时间主要用来写写画画做针线。
一想便觉平宁静好。
那是个过于美好的女孩。
陆潇犹豫间,周河匆匆进门来,呈上一封书信,“有人寻到属下家门前,点名相见。属下刚出门,那人便抛下这封信,策马离去,戴着斗笠,看不清长相。”
信封上写着“陆运桥亲启”,陆潇转到书案前,拆信取出信纸。
预感告诉周河,信件的分量着实不轻,因而一错不错地望着陆潇。
一张信纸,几行字,陆潇却来来回回看了多次,面色越来越冷冽。
周河的心悬了起来,“小侯爷……”
“备马,我得核实一事。”
陆潇手势一转,纸张顷刻间化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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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沐婉如唤醒寻阳:“殿下,小侯爷来了,此刻在寝殿门外。”
“……”寻阳倒不是还没清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沐婉如又道:“小侯爷吩咐奴婢退下。”
实际上,陆潇只对她说了四个字:传话,退下。要不是看他不是一般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