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3 / 3)

沈府门前一通闹,俨然引来无数路人,燕峦万万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踏足长公主的马车,若有流言,必定传得沸沸扬扬。

路人如何看待他?往后书院的同窗又如何看待他?

家中的纷争被殿下看去,殿下又怎么看他?

燕峦踟蹰之际,马车上的明潇又被消磨去几分耐心,她将车帘完全掀起,一副要费力站起的模样:“需要我亲自下车去请你?”

郎君踌躇不前,马车便不动,本就车水马龙长街竟渐渐愈发拥堵。

明潇等得没了耐心,一柄折扇摇出徐徐微风,严声唤道:“燕峦。”

燕峦咬了咬牙,垂着脑袋小跑进马车,与走出车厢的金素擦肩而过。

“快去!快去呀!”做惯了生意的沈老板料定明潇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他正欲猛推一把燕峦,却觉得后脑勺一凉,有什么东西扎进皮肉。

沈老板面色惨白、瞳孔涣散,直直倒进燕长华怀中。燕长华也不含糊,轻轻松松将人扶稳:“又犯病了。衔云且去忙自己的事,我将你姨父带进屋去。”

眼看围观的人愈发多了,燕峦被燕长华“赶”走,硬着头皮往人群里钻,与靖阳长公主府的马车背道而驰。

“阿慈,”明潇冷呵一声,“把他抓回来。”

驾车的叶慈应声发动,很快,燕峦已置身车中。

车内宽阔华丽,除却明潇的轮椅外,另有一副拐杖,空间大到能放下一张茶桌与小榻。明潇便坐在那小榻上,拍了拍身边的软垫:“坐到我的身边来。”

燕峦憋着一口气,出言拒绝:“我站着便好。”

他生得白净秀雅,面若月华,唯眼尾的一抹薄绯色太过显眼,竟愈演愈烈,朝脸颊蔓延而去。

桃花眸眸尾果真浸染出花色,而两颗盈盈的泪,便是初晨时分的花蕊露水,风一吹,就散了。

谢恣不喜欢哭。

谢恣只会一味的逞强。

明潇蹙起秀雅的长眉,手腕翻转,折扇搅起一道气浪,由开至合。

她百思不得其解,燕峦的眼泪究竟为何而流?她邀请燕峦同乘以为他解围,难不成叫燕峦为难了吗?

她不该命叶慈强行抓他上车?

于自幼骄生惯养的明潇而言,没有什么该或不该,只要她想,便叫做“该”。

明潇起身,扇首抵着燕峦下颚,挑起了这张清俊的脸:“哭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原来你与沈氏钱庄沾亲带故,你倒该先解释解释欺瞒我的罪行。”

纵然心神伤怀,燕峦也能保持平静,他字句清晰地娓娓道:“我于沈府只是外人,这点儿亲缘关系不值一提。”

明潇府中倒也有几个爱哭的郎君,他们以眼泪争宠,以此搏得主人的怜爱。可惜这一招并非次次都奏效,他们的眼泪,有时甚至不如狸奴的嘤咛声管用。

所以燕峦到底在伤心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