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她卸下防备,笑意吟吟接过汤药。一碗药饮尽,她觉得延庆帝亲切了许多,遂炫耀般举起人偶,双目放光:“她是不是很漂亮可爱?”
延庆帝轻轻嗯了一声,任孟简如何夸赞人,他都静静听着,时不时接上两句话。
一番自说自话后,孟简觉得她可以与眼前的“陌生人”交谈更多的事,便愤愤说道:“方才来了个坏人,欺负阿虎。”
昔年给女儿明潇取乳名时,孟简灵光一现,她先去思索寓意,再去考虑音形的优美。虎勇猛威武、英姿焕发,这就是她美好的寄愿。
延庆帝不问谁来欺负,只问如何欺负:“怎么个欺负法?”
孟简收紧双臂,轻轻抚摸人偶的虎头帽,似在安抚襁褓婴儿:“她扔了她,扔得那样远,她肯定很痛!”
孟简有时说话指代不明,好在延庆帝能听懂:“你哄哄她,她就不痛了。”
孟简若有所思地点头,蓦然,她的脸色变得阴森恐怖,如染鬼气,低语道:“不管谁惹她伤心,都会遭报应。”
延庆帝一怔,生命力犹如被人逐渐抽干,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废萎靡下去。自相遇之日起,他甚少在孟简跟前掩饰什么东西,包括现下的失态。
延庆帝年少时被遣去边关,两年后的中秋方受诏回京。他怀着求娶意中人的决心入宫,却在御花园里遇见怀胎七月的孟简。
裕京城里的人,嘴可真严啊。
侍从解释说孟简是新立的继后,他便冷笑着唤了声“皇后”。阔别两年的意中人已比他高出一个辈分,纵然他有再多话想问,都是无用。
而后孟简的泪水落下来,他手足无措,想递一块巾帕给她,可他出行从来不带什么巾帕。
寿宁殿外的雨未有止意。
“这是什么?”孟简忽然发现了某个新鲜东西,她诧异地扬起指尖,欲温柔抚过延庆帝颈侧,“这里怎么有块疤——会痛吗?”
“会痛,”延庆帝避开她嶙峋的手腕,不让她碰,仿佛她一旦触碰,伤疤就会破开血口,“所以阿简不要碰。”
孟简闷闷不乐而缩回手,很快又沉沉睡去。
*
暴雨初降的时分,既是明潇踏进寿宁殿的时间,也是燕峦离家赴约的时间。
燕峦对镜整理了许久仪容,奈何再怎么费心,眼眶周围的红色都遮不干净。
已不能再拖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出门,谁知家门一开,燕长华居然还在门外等他。
“你无事便好。明日去姨母家用午饭罢,好吗?”燕长华挤在屋檐下躲雨,眉目间皆是担忧。细细算来,她留在世上的血亲唯有女儿慧娘与侄儿燕峦:“我不久留了,趁着雨势未大,这便归家去。”
她翻脸离开的时候,雨还没有落下来。故而他停留在这里不为避雨,只为再与燕峦说几句话。
见燕长华因忧未走,燕峦顿觉愧疚:“姨母,对不住,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没有关系,是我有错在先,我想一出是一出,往后咱们不提了。”燕长华的本意是为女儿寻个庇护,既然燕峦这条路行不通,她便思索起旁的法子。
两人多说了几句,燕峦为姨母取来一件避雨的蓑衣。
目送燕长华离去后,他翻身乘上白马。白马快如疾电,忽听天际惊雷猛炸,一道电光吓得街边幼童啼哭不止,暴雨紧随而至。
月白衣衫拥着雨幕,燕峦牢牢护住香盒、画卷,但愿能尽快赶到长公主府赴约。
他居住春平坊与靖阳长公主府隔了三座坊市,府外守卫见到淋过雨的燕峦,大惊失色道:“燕公子来得不巧,长公主入宫,尚未回府。”
雨水顺着燕峦额角的鬓发滑落,自锁骨滚进胸膛,他抿抿唇,失落不已:“我有东西定要亲手交给她。”
“公子稍候,”守卫先请燕峦进门房避雨,恭敬道,“小人前去通传长史。”
府中长史唤作长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