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见谢羡闭了眼枕在她的肩上,面色比以往还要白上三分,眼尾尚残存着微红。
想起他身子不好,姜宁玉便没有叫他,任由他枕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倚在车壁上。
谢羡觉得头疼的厉害,他勉强睁开眼,望见一片红色,这是他近来梦中无数次重复的场景。
果然他又看到了穿着大红嫁衣的姜宁玉,手执却扇,半晌,却扇朝侧边歪了一点,露出姜宁玉的半张明艳面容。
他牵着姜宁玉走入谢府,行过拜堂礼,从侧门出来遇到落雨,他便将裘衣解下来为姜宁玉披上,接着他极快地应付过宾客,回到婚房,侍女送来合卺酒。
该醒了。
谢羡在心里默然道,他总是在合卺酒之前梦醒。
但出乎意料,他看着自己端起一杯酒,姜宁玉跟着他的动作端起另一杯,两人交杯饮下合卺酒。
礼成。
他们做完了夫妻成婚时该做的所有礼仪。
谢羡眉心止不住地悦动,下一刻,却见姜宁玉瞪大眼睛,紧接着朝他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有几滴血甚至溅在他的脸上。
他怔在原地,看着姜宁玉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不、不行……”谢羡猛然张开眼,看清身侧的人后一把揽入怀中。
姜宁玉被他勒的生疼,挣了下也没挣开,不由得腹诽,也不知这病秧子哪来的力气。
“宁玉,宁玉……”他一声声低唤着,声音慌张无措。
姜宁玉听的不对,咬牙问:“谢聿安,你是疯了不成?”
谢羡垂眸,望着怀中鲜活的姑娘终于冷静了下来,目光渐渐变得迷茫。
他方才的梦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哪个才是现实。
姜宁玉趁机一把推开他,气的双颊鼓起来,粗手粗脚地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襟。
要不是看在谢羡身体不好的份上,她早就把谢羡按在地上揍一顿了。
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姜宁玉不做停留,推开车门便跳下了马车,回了公主府。
刚回公主府没多久,姜宁玉又被叫回宫中准备成婚事宜,绣娘拿嫁衣的图样给她看,比起上一世出嫁时草草了事的嫁衣,这一世的嫁衣准备的显然要精心很多。
姜宁玉想起上一世谢府送来的嫁衣,竟是比如今宫中正做的这套嫁衣还要华美。
不怪外面都传谢家玉山银水,连铺地的板子都是纯金做的。
赶在宫门落钥前,姜宁玉匆匆回了公主府,接着又写了份手书送去谢府,说明自己要准备成婚事宜,不便再上学。
姜宁玉这一日先是跟着谢羡走了一趟,又在宫中处理琐碎的成婚事宜到夜间,按理来说她应该是疲惫不堪,沾枕便睡才是,但姜宁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也没睡着。
谢羡在马车上惊醒后的唤的一声又一声的“宁玉”不断回荡在她耳边。
她听过许多人唤她宁玉,却是头一回听谢羡这么亲密地唤她,但谢羡却像是已经喊过千遍万遍一般,痛苦、哀伤、眷恋……里面蕴含的感情太深,深到姜宁玉竟萌生出一种承受不了的惶恐感。
姜宁玉烦躁地用被子蒙上头,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忘记自己前世惨死在谢羡手上。
不知过去多久,姜宁玉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次日不出意料地起晚了。
自从自讨苦吃给自己找了个先生后,姜宁玉再没有临近正午才起身的体验,她慢腾腾地吃完午膳,又回去塌上躺着,临近傍晚时才听芸娘道:“陆小将军来了。”
姜宁玉来了精神,立刻去见陆绪。
“现在才来,过会儿天黑了不是宵禁嘛,怎么蹲人?”
“今日冬至没有宵禁,你这两天忙傻了?”陆绪毫不客气道。
“对,今日是冬至。”
京都城每逢佳节皆不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