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基本没有步离人,后勤补给也很及时。除非把航线彻底截断,否则没有任何方式阻拦景元行军。”景元排兵布阵的习惯我略有耳闻,他不是那种喜欢浪费时间去寻求稳妥的人,比起扎实稳健的布局,他更喜欢玩一手奇兵天降。我下棋基本没赢过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懒得布局,也懒得去分析景元在布什么局,莽就完事干就行了的思维一时半会儿改不掉。技术流和碾压流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就这么把情报告诉我,真不怕你的义兄死在战场上?”

我笑了笑,反问道:“我会在意这个吗?”

对于景元的能力,我是极为信任的。无论行军还是日常生活,要是景元会因为这个死去的话他当不了将军也是活该。

剪秋因我的回答愣怔一瞬,大概是没想到我对于真心爱我的亲人也能够如此冷漠,不惦念半点旧情。人心都是肉长的,长生种对于感情只会让它在无穷无尽的记忆里被洗刷得干净,要么将其遗忘,要么刻骨铭心。

我开始期待了,景小姐,期待你的养父母迎来魔阴身的那一天——她的银发像落在肩上的月光,眼中却没有半点作为医者应有的慈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疯狂科学家对实验用小白鼠的兴味——仙舟人逃离不了魔阴身的诅咒,你迟早会迎来亲手将养父母送入幽囚狱的那一天。

研究大脑的副院使是个疯子,我特地向这方面的人打听过,她在医学校里就传出过试图学着古人吞玉的方式研究玉兆回路的八卦。剪秋信仰药师的原因更是简单明了,因为药师能够给她有趣的药方。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景元曾经告诉过我,魔阴身是仙舟人长生的代价,而我也亲眼看见过堕入魔阴身的人被十王司带走。持明族不会堕入魔阴,他们往往在一个特定的年纪里死去,转生,开启属于他的下一世。

对剪秋说的话是真心的,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对抚养自己百余年的亲人恋恋不舍再正常不过。我拥有的就那么点东西,至少我绝不接受我的养父母以非人的姿态离去。

告别剪秋与丹枢,离开若木亭,我并未直接回家。剪秋的话的确对我造成影响,魔阴身也的确是个问题,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个结局。死亡对于我来说总是太过遥远,像是隔着一阵浓雾去看轮廓都消失了的花,它无论怎样都不会被凡尘俗世耽搁,就这么走到寿数已尽的人面前。

再一次抬起头时,自己站在已经站在工造司门口,不少年轻的匠人抱着里面的树干哭嚎又一次的挂科。用一根簪子把一缕长发挽成髻的应星抱着手臂站在学徒面前,一个胆大的学生指指门口幸灾乐祸看戏的我,于是我刚好和转头的铸剑师对上目光。

景小姐。

他朝我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挥挥手叫那些垮起脸的学徒忙自己的事情,叫我稍等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张酷炫依旧但是很显然已经去掉不少辅助工具的弓来到我面前。“先前景元没说逐星是要送给你的礼物,就按照他的武力值做了。考虑到景小姐的实际情况,我最近新打造了一套弓箭。”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拿起来。

大概是看出我的为难,应星说,我帮你送到家里去吧。

“……麻烦你了。”

一路上,我问了不少有关工造司还有百冶的事情,得知走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整个仙舟联盟唯一有资格锻造光矢余烬的匠人。我原本以为能在工造司当打铁头子就已经足够牛逼,原来百冶比我想象当中更牛逼。把弓挂在书房里吃灰的行为让我产生那么一丝丝愧疚,开始思忖要不要把它拿下来或者还给创造出它的匠人,应星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说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讨要回来的道理。

“如果将宝剑藏锋束之高阁,剑知道了也会哭的吧?”我和他开玩笑,“良禽择木而栖,要不是那逐星弓没有什么奇怪的移动方式,它估计早就看不上我这连咪咪都抱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