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外面却并不寒冷,她的双颊泛着红意,还微微气喘着,一看便是因疾走而致这般模样。
宁娈道:“我听掌柜说师父回来了,便紧着进来。”
秦愚道:“我便在这里,今日哪里也不去了。”
宁娈舒缓了口气,然后笑着把手中提着的一个布囊抬高给秦愚看。
“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秦愚笑问。
宁娈打开布囊,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物,献宝似的给秦愚看。
那是一条巴掌宽的束腰皮带,手工打磨得发亮的皮质,和上面镶嵌着的金石玉器,以及分布在首尾几处的小小机巧,都足可显出这条腰带的价值不菲。
“这是······”
“我见师父腰上的那件腰带已用得很久有些旧了,便特意为师父挑选的,昨日用青峦剑时我亦用手丈量了它的尺寸,应可完美嵌合。”
秦愚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沉默,只是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腰带尾端的小机巧,半晌都未言语。
宁娈望着他的面色忐忑说道:“师父若不喜欢,那便······”
她嘴上说得踟蹰,双手便要立时收回这束腰带,秦愚这神情,怕是并不喜欢吧。
她心中失落,面上却不敢露出神色来,脸上仍是笑着的,就在那腰带即将扯回来时,却被秦愚冷不防又握住,他道:“送出去的又岂能收回呢?”
他把腰带握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阵,面上浮出一丝淡笑,道:“我很喜欢,只是这样倒显得师父送你的委实有些轻了。”
宁娈愣怔一瞬,便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打开后是一把尚泛着热气的青豆。
秦愚道:“这是新京城这边的一种吃法,这青豆用糖水浸过,又炒熟,吃起来软且甜,不知你是否可吃惯。”
宁娈此时心中便像被糖水浸过一般,她雀跃地将那纸包接到自己手中,捻了一颗送进嘴中,心中欢悦地无以名状。
“谢谢师父,这是徒儿吃过地最好吃的青豆。”
秦愚笑着背起手,手心却被那腰带上的金玉饰件硌得生疼。
礼既手了便总要用上,晚上吃饭时秦愚从房中出来,展四娘突然便大笑起来,手指秦愚道:“庄主自做了师父后,可真是越发比从前骚气了。”
这话说得甚无礼,“骚气”二字用在旁人身上或许合衬,但对于秦愚来说,倒是素不沾边的。
秦愚这人,自少年时便是敛刻有度的性子,为人便像他的衣襟一般,虽时有不拘小节的松散,但更多时候都是严丝合缝的板正。着衣不拣艳色,配饰素无金玉。
就像他腰间那件用了许久的束腰剑带,寻常人或许看不出它有什么独特之处,但那却是真正出自于名家手笔,精巧实用却又不显山露水。
宁娈自是不知他那一件束腰剑带虽无金玉为饰,可若论价钱,怕是要比她今日买下的这条多出数倍不止。
用过晚饭后,张掌柜亲自送来为展四娘熬制的药汤,她被困韩府的这些日子,也是受了一些罪的,身上大伤小伤不少,郎中诊治过后开了许多药,需要连服数日方可。
展四娘住在这里养伤七八日,秦愚和宁娈亦在这里停留着,秦愚后面几日时有外出,可无论早晚,必是从不在外过夜。
直到初十那日展四娘最后一副药汤喝尽,看着已是好的七七八八。
秦愚晚上便盘算着明日离开新京城,好赶在上元节回到秦家庄。
如此说好之后,当晚几人俱早睡,约好的第二日辰时起床,饭后便出发。
可是第二日辰时四刻依然不见展四娘从房中出来,宁娈进去看时已是人去屋空,只茶桌上放了一纸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