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前几日奴婢亲眼看见六公主在奴婢们睡下后往西南方向去,六公主警觉,奴婢不敢跟上去,但娘娘您知道的,从洗萃宫往西南走除了一个破园子就是北隶府了。”可娴言之凿凿,“奴婢连着偷偷观察了几日,不会有错。”
皇后微掀茶盖撇了撇盏中浮叶,浅啜了一口,“有意思。这两人自幼相见如不识,暗地里居然有往来。”
可娴觑着她的脸色,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您看是否要捅到陛下那里去?”
“没头没尾的事,光凭你一面之词能说明什么,”皇后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这种事总要坐实了才好。”
可娴道:“奴婢愚钝,求娘娘指点。”
“谦儿最近忙于春闱,本宫合该给他送些滋补之物。采悦,”皇后唤了声贴身侍女,“你从库房里拣些替本宫送去。”
采悦看了可娴一眼,心下会意,福身应是。
“你做得不错,”皇后摘下护甲,按了按额角,“回去罢,继续盯着顾让,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是。”
可娴恭敬退下,出了鸾尹宫后没多久迎面碰上一个太监。那太监走路时微躬着身子,抬眼看了可娴一眼,可娴微垂下头与他擦肩而过,两人的手似是无意间碰到一起又急速分开。
……
“滚,滚开……你杀不了我……滚开……”
华春宫主殿的床榻上,顾谦双目紧闭,满头大汗,嘴唇不停翁动,吐出几不可闻的梦呓声。他似乎是梦到了极可怕的事,睡梦中也流露出畏缩和恐惧来。
突然,他急促喘息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后脸上的惊慌褪去,泛上恨意,一把掀开纱帐下床将能见之物都摔了个一干二净。
瓷器噼里啪啦的破裂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外头侍候的宫女跪倒一地,脸上却无意外之色。
自贤贵妃薨后,三殿下时常无缘无故发脾气,她们早就习惯了。
顾谦在满地的碎片中跌坐回床上,厉声喝道:“都死了吗?还不过来收拾?!”
宫女连忙上前,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开始收拾碎片。
顾谦阴沉着一张脸,脑子里顾让的威胁挥之不去,一会儿是没有尽头的殴打,一会儿是迎面射来的利箭。
多久了,他几乎夜夜做噩梦,梦到顾让要杀自己。他永远忘不了顾让害他数日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能的那种耻辱。
顾谦眼底一片猩红,满脸阴鸷,忽的毫无预兆地抬脚踹了一下地上的宫女:“没用的东西,动作快点!”
那宫女被他一脚踹倒在地,臀部和手心都扎进了碎片,鲜红很快星星点点印在衣衫上。宫女慌忙爬起来跪好,连声道殿下赎罪,伸出手去拢地上的碎瓷器。
她的手很快鲜血淋漓,顾谦看着,眼中有快意一闪而过。
他呼吸稍缓,不多时便重新睡下,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宫女上前服侍他洗漱穿衣。少顷,有人通传皇后身边的采悦姑姑送了百年人参和灵芝来。
顾谦冷笑一声,厌恶皇后这等伪善的做派。鸾尹宫一向和他母妃不对付,如今他母妃死了,皇后就天天假仁假义对他嘘寒问暖,做出一副慈悲的样子给崇文帝看。
他不耐地让人把东西收下放到库房去,并不打算亲自去接。通传的小太监却凑过来低声道:“三殿下,奴才方才听到采悦姑姑在前头等候的时候和身边的小太监聊了几嘴,皇后娘娘近来被某件事所扰,听着似乎是和六公主有关……”
顾谦眼神一凝:“哦?”
“六公主似乎……”太监继续压低声音,末了道,“奴才也不确定,可能是听岔了。”
顾谦想起什么,嘴角笑意阴冷:“是不是听岔,过几日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
……
曹贵人小产一事,宫中连查数日,最后查出曹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