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向良讲完, 姜初宜久久无言。 她好像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明明故事主角是自己,但是却始终代入不进去。 这些年, 在学校、在剧组、在各种活动中,姜初宜遇到过很多人, 与他们相交的缘分或深或浅, 更多的, 都只是萍水相逢。对她来说, 那些不太重要的人或事, 她全部遗忘地很干净。 姜初宜想起自己对宗也道歉时, 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没关系”。 她拉着他炒作。 没关系。 她忽冷忽热。 没关系。 她忘了他。 也没关系。 姜初宜忘记是怎样回到车上的。 车钥匙插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意识到, 现在自己应该不适合开车。 她将额头顶在手背,整个人半趴在方向盘上。 保持着这个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有几声鸣笛声猛地响起, 姜初宜缓慢抬起头。 后方的车停住,有个大哥走下来, 弯腰询问:“你没事吧?” 她陡然回神,瞳孔慢慢恢复焦距, 摁下车窗:“我挡您道了吗?” 大哥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我看你坐这儿挺久了, 没什么事儿吧?” 姜初宜摇头。 “行。”大哥嘀嘀咕咕又走了。 姜初宜拉开中央扶手箱, 找到一盒薄荷糖, 倒出来几粒, 丢进嘴里。 一丝清凉在舌尖散开, 她的情绪终于趋于平静。 她望着挡风玻璃, 忽然感觉宗也有点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 记忆里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意大利时,宗也似是而非地小心问她,为什么没认出他。在生日那天,小钟在袋子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张被塑封起来的老旧相纸。在那个夜晚,小雪慢慢地下,宗也明明笑着,那双泠泠的黑眼睛看向她,却仿佛下着雨,寂静又无力。在跨年夜,宗也抵挡不住酒意的侵袭睡去时,她在他脸上看到的眼泪。在那首歌的结尾,他声音压抑的初一祝福....... ... ... 夏天的上海,早上刚过六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姜初宜拿起手机,打了个车回家。 在沙发上混沌睡了几个小时,梦里好像回到了初中。 她漂浮在空中,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道灰色的身影,可怜地躲在人群中悄悄注视她。 看着毕业照那天,她走后,那道灰色的身影一直孤单地站在原地。 她很想过去问问,后来的几年,他有没有像她随口祝福的那样,一帆风顺,过上很好的日子。 她很想告诉他,很多年后,他成了很耀眼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喜欢他,他不会再孤单,不会再被别人轻视。 她很想告诉那个走远的女孩,能不能回头看一眼那个小男孩,再看一眼他。 毫无预兆,姜初宜从梦中惊醒。 她呆呆地拥着被子,抬手摸脸时,发现湿漉漉的一片。 原来她也掉眼泪了。 * 隔了一天,姜初宜打电话给王沃云,问她视网膜脱落的术后注意事项,用本子记下来。 她在微信上跟宗也助理沟通完探视时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 到达住院楼时,姜初宜在底下绕了几圈。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她一时半会不敢上去。 最后,姜初宜决定爬楼梯上去,借此来平复心情。 等她气喘吁吁到达楼层,推开消防通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