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一场雷雨突袭,浇落许多花叶。
柳山在雨停后醒来,开了半扇窗,湿润的清风拂面,是今夏难得的凉快。
她在窗前眯了小半时辰,天亮后练了会儿字,这才等来晨起的动静。
辟欢是在早膳后来的承和宫,不比之前鲜明惹眼的装束,一身雪青千岁兰刺绣裙,长发盘起,简单的珠钗作衬,只一双眉眼锋芒外露。
屋内并无药香,几盏茉莉摆放在桌面,闻得幽香阵阵。
岁儿将茶奉上,她落座后接过,问道:“娘娘身体可还安好?”
“休养许久,已无碍,”柳山笑道,“说起来,那日落水也算因祸得福,不然我中毒一事,恐怕没这么容易发现。”
辟欢的做派历来带着王族的傲慢,今日说话却尤为和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被小人阴毒招数所害。”
“王姬说笑,这事本应我亲自道谢,却要王姬上门探望,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失礼。”
“娘娘客气,”辟欢起身行礼,道,“说来惭愧,此番来承和宫除去探望娘娘之外,臣妹还有一事想求娘娘。”
“都是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柳山忙道,“若我能帮得上,必不推辞。”
辟欢这才重新坐下,道:“娘娘可知住在静霖轩的张太妃?”
柳山记得,张太妃生得慈眉善目,是宫中说不上话的闲人。
“与王成婚时只有过几次照面,瞧着很和气,不过直到金兰节那日,才真正闲聊了几句。”
“是,俗话说,人善被人欺,张太妃从前不受宠,如今也无人可依靠,日子过得清苦,臣妹想请娘娘照拂一二。”
柳山抚着手中猫脸刺绣的扇子,好奇问道:“王姬既有心,为何不亲自……”
后者饮了口茶,犹豫片刻,这才道:“娘娘有所不知,臣妹幸得皇兄提携,却并不得太后喜欢。”
阖宫上下都知辟欢并不是太后所出,宫妃争斗历来就有,难有祸不及子女……
柳山这般想着,却见辟欢一笑,道:“您别误会,这件事,说来是臣妹不对。”
“哦?”
“说来这南溟王城内只臣妹一位王姬,母妃算不得多受宠,却也不至于查无此人,只因数年前,臣妹犯了错,不得已要夹着尾巴做人……”
王宫之内向来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可柳山自来后未曾听过关于辟欢的传闻,想来不是小事。
她笑了笑,体贴道:“王姬既有不可言说的苦衷,我也不好多问,不过张太妃一事,我必会尽力帮助一二。”
“没什么不好说……臣妹曾有一位夫婿,乃是太后亲自撮合,”辟欢随口道,“只不过他不忠不义,被我一刀杀了,此后也再无人敢求娶。”
能配王室女的子弟,家世必不能低,辟欢虽只是三言两语,事发时的场面何其棘手却也可想象。
不顾柳山满眼惊讶,她将话题又拉回来:“张太妃生性不喜铺张,日子清苦些也无甚关系,只是她身子不好,需汤药伺候。”
柳山这才收敛神色,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
聊完正事,两人捡了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打发时间,待到下头的女官来承和宫请示,辟欢才满意离去。
“娘娘,我瞧着王姬像是有意与您交好。”霜儿道,“可要找人摸一摸她的底细?”
“她如今在南溟朝中任职,行事风格稍加打听便可知晓,我要你去叫人查一查,当年她杀夫一事。”
“有文章可做?”
柳山摇头,笑问:“这般女子,你不好奇?”
霜儿自然是赶紧点头,带着十二分热情去了,至于另一头,柳山又喊来岁儿细细吩咐。
说来这丫头不过十六七,穿着嫩绿宫装,眉目勉强算得上清秀,行事十分沉稳,在宫中很能吃得开。
听完柳山的话,她轻声细语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