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流水席办到最后一日,花样又多了几个,待到热闹止消,小巷内格外安静,宵禁后的主街亦无人影。
月馆檐角的灯笼在风中摇摆着,吱呀一声,大门漏了巴掌宽的缝,一人影突然从里头栽出,脚步不稳地跌坐在了台阶上。
有胖婆娘叉腰骂道:“没钱还敢来,当是睡自家的婆娘?窝囊废!”
李果儿在原地坐了一会儿,骂骂咧咧站起来:“你这贱妇,看不起小爷……小爷自有叫,叫你跪,跪下来求……”
骂完不见人来迎他回去,男人吐了口唾沫,脚步不稳地往前走,待拐入主街时遥遥瞧见一抹细瘦的影子,寒风吹来,男人轻轻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莫名的香气。
本是色中饿鬼,这并不浓烈的一缕就勾起他还没歇下的心思。
男人咧嘴一笑,快步跟上去进了深深小巷,眼看要成事,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美,美人儿,这大半夜,怎的独自一人?”另一身量不高、圆肚短颈的男人从一角落里出现,先他一步追在女子身后。
说来也怪,两人明明距离不近,却是四五步后,他伸手就把住了女子单薄的肩膀。
这女子身着黑色薄裙,披发,身量比自己还高上几分,却瘦得厉害,她在男人的贪婪注视下慢慢回头,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来。
“大哥不也是一个人?”她抿嘴一笑,眼珠子黑得厉害。
男人先是纳罕,这女子竟不怕,随即便释然了,这半夜,正经人会在外头闲逛发‘骚?
这么想着,脑子越发混沌,而那矮胖男人手下的动作便露骨起来。
“趁夜而行,定有急事,你,你且说说,我定能帮,帮你。”
女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柔顺的调子叹进人的心窝里,“若非陈疾复发,需得一味药引,怎会深夜出门。”
“哦?你生了什么病,又要,又要什么药引?”
“娘胎里的寒症,难治呢。”
粗粝的手来到腰间,女子勾唇一笑,主动攀过来,“小女子曾看过一本医书,上头说有一味药极为罕见,名为蜜人,对寒症尤其有效,大哥可愿帮我?。”
蜜人,这名字倒怪,男人满嘴酒气,结结巴巴:“什,什么玩意儿?”
午夜寒重,绕在后颈上的双臂冰凉,耳边的口息阴冷,“要刚断气不久的死人,用多多的蜜糖腌上七天七夜,便是最好的药引。”
要什么?
男子迟钝地复述,刚断气不久……死人?!
他一个激灵,登时醒了三分,眼圆瞪露出大片红血丝,可那女子好似粘在了他身上,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
“大哥可能帮我?”
他惴惴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那红艳艳的唇不再娇艳,好似包裹着嗜人血肉的獠牙,“你,你或许可以上义庄去看看,多给些赏钱……”
女子“呀”了一声,娇笑:“这也是个办法,奴家竟未想到!”
“是,是……”
她却又叹了口气,“可我挑嘴……”
男人早已混身僵硬,迎面而来的凉意将他全然冻住了,上下唇翻不出半个字,只不停哆嗦着,“救,救……”
女子却讲悄悄话似的,更加凑近,道:“我在腹中存了多多的蜜糖,你闻闻是不是最上等?”
说罢,她缓缓张嘴,殷红而柔软的唇绷紧,嘴角在无法张得更大裂至耳际——“噼啪”!不知何处的骨头也断了!
男人身体一抖,看着破碎的皮肉混着血落地,女子身量转眼长高至九尺,上下通直,只剩一颗头还隐隐能看出人的模样。
她俯身,披散的发浓密倒扣,像盖头一般将他罩在其中,一张口、一扬头,咕咚一声,男人抖着手脚被吞了下去。
一声娇媚叹息响起:“对不住,奴家也已三百多年未尝人腥,实在迫于无奈……”
李果儿躲在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