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这才进来,“大半日未尽粒米,昨夜又喝了酒,快起来吧,厨房做了解腻的小菜。”
柳山随口问:“阿猫呢?”
“我去叫了,没反应,估摸还睡着,这辈子头一回沾酒呢。”
“随他去吧。”
耳房里备了热水,她将全身上下洗干净,这才不紧不慢开始用午膳。
袖宝絮絮叨叨,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最近正是吃珍宝鱼的季节,渔人从江中钓起送到本地最好的酒楼,能卖不少钱,是本地最贵的河鲜。
鱼不大却无刺,肉鲜美柔嫩,入口即化,柳山点点头,“当得起珍宝鱼的名头。”
小丫鬟便又说起她手边的一碟,玉菜只用盐和醋凉拌,加少许香油,正好配清粥。
“鸡胗利胃,切得薄薄的,做成酸辣口。”
“咱们偷、赊回来的那几只?”
“是,还有一只珍珠花老母鸡,杨婶儿说留着下蛋。”
昨日饮酒,还熬了整夜,柳山本没什么胃口,听她这么说了半天,终于迟钝地察觉到饿,忍不住又添了碗饭,眼看小菜见底
——“小姐。”
女子抬头,门口的圆脸丫鬟垂眼道:“韩公子说,京里送了许多东西,入库房前得让小姐过目,奴婢特来通传。”
算一算,宫里是该送东西过来了。
“躲到这儿来也不让人清静,”不用她开口,袖宝先发话,“叫人去偏厅等着。”
婢女埋头应声,领命出去了。
膳堂离偏厅不远,两人坐上半刻,瞧见浩浩荡荡十几人慢慢从游廊尽头过来,若不是各拿着东西,倒像来找麻烦的。
柳山也不急,靠着椅背饮了一盏消食茶,估摸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这才不紧不慢起身。
她穿得随意,难得见的淡粉外裳,发半束,以白玉簪做点缀。
坊间传言,大梁皇帝柳裎命恶,克死了两任皇后,第一任生了老三柳琪,好歹是帮着他站稳脚跟才撒手人寰。
第二任生了柳山和阿弟柳珩,将两人养得天真烂漫,却毫无预兆地因恶疾崩逝。
好在,天真烂漫与后来的狠辣并不相悖。
柳山历来不喜奴才过于惧怕她,若因惧生恨,后患无穷。
但同样的,她也不喜旁人不怕她。
进门之前,远些还听见偏厅传来一两声说笑,待柳山进门后,便个个低眉垂眼。
领头婢女乖顺地低着头,目光落在着她外裳上的白牡丹刺绣,道:“小姐,这是京里送来的东西,张管事让奴婢们送来给您过目。”
左右不过时新的珠宝衣裳,抑或快马加鞭送来的吃食,柳山本不吝一看,目光一掠却忽地停住,纤长的手指从中挑出块上好的玉石,“让人挑稳重些的样式,再编上穗子,配怜稚刚好。”
—
如此,日子便又平顺了一段时间,等琼海阁换着花样地吃完几只鸡,秋日也尽。
今冬来早,张管事送来的狗崽子已有四个月大。
阿猫是主子,做主取了小狗的大名,沈小毛。
柳山逗他,说这种狗能长很大,阿猫回她,说以后也可以叫沈大毛。
物似主人形,沈小毛初来落霞庄只是条肥美的狗崽,如今出落得标志,短嘴圆眼,天冷后脖子一圈气派的厚毛。
“呜……”
这天天刚亮,沈小毛就在房门口打转,没等来人开门,两爪子不住地抓挠门板,不知谁教它扰人清梦。
偏袖宝不受影响,睡得直打呼,柳山心气不顺地开门,狗儿哪管这些,开心冲她吐舌头,嘴边一团白白的热气。
她正张口要训,被满眼白晃得一愣。
“阿姐,落雪了。”阿猫双手揣在袖子里,乖巧站在屋檐下。
小妖怪不怕冷,也不喜规规矩矩地穿衣裳,这大雪天敷衍地穿着夹棉的薄袍,只腰间的